用管他们的,本来可以直接转身就走的,曹操杀徐州人为父报仇,关你并州人什么事呢? 但为什么还是冲出去了? 暂时想不出答案,那就不用想了,等活下去再说。 都伯把乱七八糟的思绪用力按回深渊,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抬起手抹了把脸上的鲜血,冰冷如刀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一个浑身湿透、捂着胸口不住咳嗽的男人身上。 他冷冷地补充了一句:“再有故意拖后腿扰乱军心的,用不着等青州兵来,我先送你上路。” 经过一番恐吓,气氛总算没有彻底崩溃。百姓们神情麻木,脚步虚浮像踩着棉花,互相搀扶着继续往前走,谁也不敢停下来。 “……女人跟上。”都伯指了指百姓们仓皇的背影,回身面朝敌人追来的方向,不再去看任何人,眼中只有逐渐逼近的火光。 “少废话,”春草翻了个白眼,曲起手臂,将刀背朝上置入肘窝,再缓缓地、用力地抽出来,用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袖勉强擦了一下刀,“女人都走了,你们就剩下十九个了!” “这是命令。”都伯咬紧牙关。 “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才不是我们的上司,不听你的,”春草做了个鬼脸,“队长,你怎么说?” 白露已经把孩子委托给一位身体还算健壮的妇人带走了,她将挂在马鞍上的箭囊全部取下,交给荀采,又换了把新刀,握在手里掂了掂,“不走,你以为女兵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都伯“啧”了一声,摇头大笑,表情愈发凶恶,“行吧,那你们别后悔。” 似乎想到了什么,白露的目光微微一怔,侧过脸看向荀采。 荀采正低着脑袋,一根一根地数箭,似乎是感知到了白露的目光,她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了?” 白露张了张嘴,还是把委婉劝她跟百姓一起走的话咽会了肚子里,她摇摇头,轻声道:“没什么。” 荀采“哦”了一声,继续清点箭簇。 她的身体紧紧贴着战马,没被甲胄覆盖的四肢感受着从坐骑那里传递而来的温暖,这点温暖使她有了“我还活着”的感觉。 此刻的荀采非常平静,不是无所畏惧的平静,而是短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事务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大脑所能承载的极限,所以她停止思考了。 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吧。 火光越来越近,敌军的先锋已经到了,是一支轻骑兵,数量大概在三十人左右,他们手持长刀,发出阵阵尖锐的嚎叫,一阵风似的卷过来。 “……来了。”白露低声道。 “走。”都伯翻身上马,长刀一挥,“弟兄们,喔,还有姐妹们,让曹孟德的土鸡瓦狗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骑兵。” 荀采借着夜色和芦苇丛的遮掩,藏在暗处放冷箭,远程支援搏命厮杀的同袍们。 她的箭越射越准,没有一支被浪费掉,全都击中了目标。 但箭的数量是有限的,很快就用完了,敌人的数量却盈千累万,源源不断,死掉一个就补充两个,越来越多! 荀采习惯性地伸出手,却摸了个空,她回头一看,发现箭匣中已经没有箭了。 沉默几秒,荀采放下弓,拿起刀,拍马冲出掩体,加入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