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地呆了几秒,才意识到荀采在说什么,忍不住又笑了,“哎呀……不好意思……我是骗你的……” 荀采:“……什么?” “傻瓜……”春草抬起冰冷的手指,她想像往常一样去搂年轻女郎的肩膀,但实在没力气,只能退而求其次,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除了你……我们都没有……亲人了啊……” “……我曾经……有个儿子……被贼寇杀了……还是饿死了……奇怪……不记得了……”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荀采的眼中坠落,“啪嗒啪嗒”砸在春草脸上,将她已经脏兮兮的脸糊得更花。 “你别哭,”荀采哭着说,“从今往后,我女儿就是你女儿,她可乖了,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我没哭啊,是你哭了,春草无奈地想。 困意如铺天盖地地席卷,春草真的要睡了,但眼睛合拢的前一秒,她看到一支利箭迎面而来,瞄准的是……荀采的后脑!她的头盔在战斗中遗失了! 春草悚然一惊,想像之前一样将荀采推开,但别说抬手,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只能绝望地、眼睁睁看着箭越来越近。 空气被狂风撕裂的声音压过了冷箭的绵响,侧边飞来另一支箭,二者几乎呈直角相撞,而后沿着被强行改变的轨道,擦过春草的肩膀,双双掉落在地。 第二箭紧紧咬着第一箭的箭尾飞来,“噗”地命中又一个冲上来的敌人的喉咙,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的躯体击飞,重重摔在地上,抽搐几下不动了。 “放箭!”冷冽如刀的女声下令。 箭矢坠落,如飒沓流星,组成包围圈的敌人们顾不上补刀奄奄一息的斥候小队,纷纷举起盾牌抵抵挡。 全副武装的战马群踏着惊雷般的声响呼啸而来,遥遥领先的雪白骏马却未着任何甲胄,伏在它背上的人亦是如此,那身单薄的红裙在黑夜分外显眼,宛若死神降临! 吕昭拎着马槊切入战局,在肉|体与金属相撞的可怕“砰砰”声中,她干脆利索地将包围圈撕开一道缺口,紧随其后的重骑兵如潮水般淹没了敌人。 马蹄无情的践踏、痛苦的哭喊、绝望的尖锐嚎叫、金属撕开血肉的声响……各种声音交汇成一支死亡的奏歌。 “长牌兵上前!架盾!”于禁纵马在军阵之间游走,扯着嗓子大声吼道,“枪兵结阵!弓箭手准备!” “大公子,请您后退。”朱灵“唰”地拔刀,准备保护曹昂,“这里危——” 朱灵的声音戛然而止,在他惊恐的眼神中,正前方凌空飞来一道黑沉沉的影子,竟然是吕昭抡圆了胳膊扔出去的马槊! 马槊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咚”地落地,深深插|入曹军前方五十步的位置,裸|露在外的尾端剧烈地摇晃着。 吕昭举起手,她身后的骑兵们集体拉紧缰绳,听从命令稳稳地停在原地。只有白露霜载着她又往前小跑了一段距离,在马槊旁停下。 刚才还在惨烈厮杀的战场忽然安静下来,静得能听清火把燃烧的哔剥声。 “传我命令,都不可轻举妄动。”曹昂全身紧绷,一字一顿地说。 青州兵们露出不服的神色,打算跟曹昂辩解一番,却见于禁反手拔刀,面无表情地说:“违令者斩!” 吕昭没到之前,他们把她的斥候都杀了,事后还有推脱的余地。 但她现在亲自来了,她的斥候还没死,这事就显得很难办了。 曹操的战斗力远高于陶谦,可他有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缺粮,去年征讨陶谦,本来形势一片大好,最后粮食用尽,不得不还,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 粮食不够,曹操再用兵如神也白搭,对上孱弱的陶谦,结果是撤退,对上兵强马壮的吕昭,恐怕就不是“粮尽而还”那么简单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确实惹不起吕昭。 看看她身后那铺天盖地的重骑兵,什么样的家庭啊,能养得起那么多重骑兵!袁绍看了都震惊! 曹昂和于禁交换了一个眼神,于禁将自己的部曲调至前排听令,受到排挤的青州兵们只好悻悻退下。 “久闻湖阳君之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于禁试图先发制人,“不知您欲往何处去?” 我们都已经打到下邳了,谁打下的地盘归谁,在我家主公明确表示不要之前,这里就是他的领地,您多少得避讳一下吧? “出游,打猎,探亲访友,”吕昭不接茬,假装听不懂,“夏日景色甚好,合该四处转转。” 于禁:“……” 他瞬间有种被没煮熟的汤饼噎住喉咙的憋闷感。 “怎么,这里你们来得,我来不得?”吕昭挑眉,“徐州牧或者下邳太守有意见,请亲自来找我,我给他一个说法。” 她懒洋洋地笑着,慢条斯理地拔|出腰间佩刀,敲了敲马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今日我就守在此处,尔等敢越过这根马槊一步,杀无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