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努力坐起来,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虚空,不知看到了什么。 陈登回来了,手里捧着一只早已准备好的、雕刻精美的木匣。他走上前来,当着陶谦、吕昭和刘备的面,打开匣子,露出安静躺在软缎中央的徐州牧印鉴。 “我走以后,徐州就托付给二位了,”陶谦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你们在,曹孟德必不敢贸然进犯——” 话还没说完,他抬起的枯瘦的手砸回了刘备的掌心中,停止呼吸,永远闭上了眼睛。 短暂的寂静过后,哭声响起,人人露出悲切的神情,仆从们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嘶喊着使君之名。 吕昭为陶谦合拢双眼,然后取出印鉴,交给刘备,“玄德公。” “这……”刘备下意识要拒绝。 “陶使君的后事要紧,”吕昭解释道,“我年轻,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此事就拜托您了。” 理由很充分,刘备不再推辞,接过印鉴,宣布的第一条指令,是全城士庶皆为陶谦挂孝。 * 特殊时期,葬礼没办得太隆重,最终陶谦被葬在了城外一处据说风水极佳的宝地。 按照规矩,他们本来该将陶谦的灵柩送回丹阳,置入陶氏一族的祖坟安葬,但丹阳郡在扬州,此时已经被袁术占领了,就算能过了袁术这关,路上还要经过被笮融控制的广陵郡,这位更是重量级,指不定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陶谦的两个儿子在深思熟虑后,主动提出先让父亲入土为安,等日后天下平定了,再将他送回老家。 大家尊重并采纳了亲属的意见。 处理完陶谦的后事,接下来就该商议徐州的归属及发展路线等问题了。 州牧府的堂屋内聚集着此时徐州最有威望、但各怀心思的一群人。 吕昭和刘备都拒绝坐主位,推辞之后的结果是主位空缺,把州牧的印鉴摆在案上当象征,二人一左一右分坐下首。 之后的位置按资历排,吕昭这边是荀爽打头,刘备那边是孔融打头——这位北海相接到陶谦过世的消息,悲痛不已,命人备好车马,昼夜兼程来吊丧。他已经情真意切地哭过好几场了,到现在眼圈都是红的,情绪仍然不太稳定,走到哪儿都揣着块手帕。 “我听闻曹孟德回兖州后,给袁本初写了封信,”孔融用帕子擦了擦脸,慢慢道,“之后袁本初往兖州送了不少粮食……” 曹操之前攻打徐州,数次无功而返,都是因为粮草用尽了,不得不打道回府,现在他受到袁绍老大哥的慷慨扶持,得到了足够的粮食,下回再来徐州,恐怕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还有一事,”孔融继续道,“昨日田使君来信,称袁显思整顿兵马,再度入侵济南。” 其他人:“……” 老大,这么大的事你昨天怎么不提啊! “战况如何?”刘备赶忙询问细节。 孔融摇摇头,大家以为他的意思是“不知道”,但他接下来说的却是:“田使君奋力抵抗,奈何袁显思兵强马壮,来势汹汹,怕是不太好。” 所有人再度:“………” 老大!济南国要是保不住了,下一个就是齐国!再下一个就是你的北海!你怎么还能坐得住啊! 孔融早些年明明挺锐意进取的,初至北海时还有黄巾作乱,他收合士民,起兵讲武,又与周边郡县联络,共同谋划抗敌。虽然他打仗水平一般,但教化水平很高,渐渐招募了四万多被黄巾蛊惑的百姓,又创立学校,推举了包括郑玄在内的许多贤才。 他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一直打败仗,不想接受自己偏文科弱武科的事实,干脆摆烂? 总之所有人都服了,吕昭直接无奈扶额,刘备含蓄一点,表现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两人心里的想法是一致的:孔北海指望不上了,把他供起来算了!绝对不能放任袁谭继续在青州掠地,他在青州打下的地盘越多,徐州越危险! “君侯,”孔融跟吕昭打了个招呼,“实不相瞒,我一直很想观摩钟元常抄写的《左传》,数次求之而不得,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所有人又双叒叕:“…………” 啊啊啊你够了!求你看看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