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要事在身,姑娘请自便。”
男人扔下这一句就匆匆离开。
林靖鸢呆坐了一会儿,听见彻底没动静了,自己伸手掀了盖头。
怎么就走了?
连盖头都没掀,她还不知道新郎官长什么样子呢。
林靖鸢将红盖头扔到一边,随手抓起个桂圆吃。
早上那会儿她还有些担心呢,怕这大宅院里头的日子不好过,怕夫君不好相处,怕想来容易,想走难。
可方才听了宋元礼的话,她来时的那点紧张无措已经全部消散了,反而觉得全身轻快,似乎未来可期。
看来老天爷对她还没那么无情,前脚让她摔到泥坑里,后脚又把她送上云端了。
林靖鸢轻笑一下,懒洋洋地歪在床头,看着烛火发呆。
正出神呢,一打眼便看见窗户上的黑影,有一团圆溜溜的东西趴在窗边蛄蛹。
好像有人在那儿。
林靖鸢立刻收起懒散的模样,坐直身子。
莫不是有人来闹洞房?新郎官都走了,还闹哪门子洞房?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人待在这儿好生孤单,外头的人偷看见新娘子一人独守空房说不定在笑话她?
想到这儿,林靖鸢感到好没面子。
窗户外那人待了好久,还不走,有什么好看的。
林靖鸢忽地站起身,喝了一声:“谁在那儿?”
窗边的一团黑影不动了,窗户被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
林靖鸢愣了一下,走过去将窗户敞开,其人终于现出真面目——一个四五岁的小男童。
似乎因为被发现而有些沮丧,他撅起嘴巴,脑袋耷拉下去了。
林靖鸢好生冤枉,偷看还有理了?
看着他这委屈巴巴的小表情,弄得好像她欺负小孩了。
也罢,她初来乍到,不好得罪人,还是哄他两句吧。
“你……”刚开了个口,那小孩突然爬上窗户。
林靖鸢来不及阻止,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翻进来,眼瞧他小小的身子落地不稳,林靖鸢还伸手扶了一下。
男童转过身,仰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缓缓露出一个笑,似是很满意地点点头。
林靖鸢一头雾水,在他面前蹲下,问道:“你是谁呀?”
男童狡黠一笑,指着自己很是得意道:“我知道你是谁,你不知道我是谁!”
林靖鸢挑眉,心道你这个小屁孩要是知道我是谁,那苏少爷就要吓死了。
正准备再问一问,那小孩自顾自钻进内屋,四处探看起来了,嘴里还念叨着:“咦,二叔呢?”
二叔?宋元礼在家中行二,这小孩叫他二叔,想必就是那位宋大朗的儿子了。
来时,苏少爷跟她也说了不少宋家的情况,宋家有三房,长房的宋大老爷膝下有三子,分别是庶出的宋大郎,正室原配所生的宋二郎,还有一位继室所生的宋四郎。
只有宋大郎成婚早,育有一子,名叫宋凝,就是眼前之人了。
林靖鸢默默走到那小孩身后,清清嗓子,字正腔圆地叫了声:“宋凝。”
“啊!”那小孩突然被人叫了大名,吓得一激灵,忙背过身来一瞧,原来是虚惊一场。
他心有余悸一般捂着小嘴,“吓我一跳,还以为阿娘来了。”
就这样,还没得意一会儿的宋凝,就被轻易地拆穿了身份。
小孩儿意识到自己在人前失态了,脸上一红,嘟囔着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宋凝?”
“我聪明啊。”林靖鸢背着手走近,弯下腰笑着看他,“小笨蛋,你一句二叔就把自己暴露了。”
宋凝挠挠脸,想了一会儿,作恍然大悟状:“好聪明的二婶婶!”
林靖鸢听见这句差点没崩住,嘴角微微抽搐,“你来找你二叔做什么?”
宋凝很是坦然:“闹洞房啊。他们都不敢,就让我来了。”
“他们都不敢,你就敢?”
“嗯,他们怕二叔,我不怕。”宋凝说起这个露出骄傲神色,“二叔对其他人都冷冰冰的,但是对我可好了,他经常把我抱起来举高高。”
“你二叔很冷漠吗?”林靖鸢在脑中想象着那个还未谋面的男子。
“对啊,他都不笑的。”宋凝自来熟地拉着林靖鸢走到床边,爬上床沿坐着,“不过二婶婶你别怕他,二叔人很好的。”
这个林靖鸢相信,从方才短暂的对话就可以看出,宋元礼开明还大方,简直佛祖转世。
宋凝晃着腿,百无聊赖道:“二叔去哪儿了?今天不是洞房花烛夜吗?你们要一起生孩子的。”
林靖鸢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失笑道:“谁告诉你这些的?”
“小姑姑告诉我的。”宋凝眨巴着眼睛,充满期待地道:“二婶婶,你快和二叔生一个小孩吧,这样我就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林靖鸢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个恐怕不可能,你二叔说要和我做表面夫妻呢,没有夫妻之实,从哪儿会冒出个孩子呢。
“你还是寄希望于你爹娘还有其他叔叔婶婶吧。”林靖鸢剥了个桂圆塞到他的嘴里。
二人围在床上,把被褥上堆的桂圆挑出来吃了,吃完又开始吃花生,地上扔了一地的壳子。
宋凝拍拍肚子,鼓着脸颊不满道:“二叔怎么还不回来?我还要闹洞房呢。”
林靖鸢掩面打了个哈欠,也有些等不及了,她一整天都没合眼,好困。
这时,一个婢女走了进来,见到林靖鸢先唤了声:“二奶奶。”
林靖鸢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声二奶奶是叫谁,适应这个身份且得一段时间呢。
她自以为端庄地笑了笑,“什么事?”
婢女道:“二爷接到太子急召,北境有紧急军务亟待处理,二爷已经奉命离京了。”
林靖鸢“唔”了一声,略略吃惊。
这么忙啊,新婚夜都不闲着。
听说宋家一门世代簪缨,在朝为官者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