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这边,传言中体弱的太子这时也还没有入睡,正独自坐在窗边,看着只有一颗白棋的棋盘出神。
“我儿这么晚了还未入睡呀。”
太子风决的深思被皇帝这一声打断了,他正准备起身向皇帝行礼,却被皇帝的摆手打断了:“你身子弱,我们父子之间私底下不需要讲这些虚礼。”
“这么晚了父皇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不能看看你吗,不过确实是有事与你商议。”风原笑着回道。
“是关于徐季的那事吧,那事确实是不好办。”
风原坐于他对面,“是吧,我想了老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完美处理这件事。”
“哎,你在下棋啊,也陪我下一盘吧。”风原看到了摆着一颗棋子的棋盘说道。
“可以,边下边说事吧。”风决将棋盘上的棋子捡回,丢到罐子里。
皇帝执白,太子执黑,棋局开始。
“徐兆贪污军款,着实可恨,但其子立功,赏罚确实是个难题,”风原落下一子。
“徐呈的忠心毋庸置疑,徐季所犯之事,是杀头的大罪,如若姑息,将难以服众。”风决亦落下一子。
“徐呈怎么想呢,你有问过他吗?”风原低头看着棋盘,思索着下一步下哪。
“我问过了,徐呈希望按律法办,不过他希望能不牵连无辜之人。”说完,端起茶抿了一口。
“哼,参与贪污的人害死了多少戍边将士,怎谈无辜。”
风决笑了笑:“父皇别气,我原就没打算放过他们,不过徐呈特地向我提了下,说希望放他弟弟一命。”
“弟弟,徐家那个庶子?倒是有些印象,他不是一直在跟着他父亲做事吗,他涉入这件事深吗?”风原有些疑惑。
“倒不是很深,我查过了,徐季并不怎么信任他,只是让他做一些杂活,虽有做些恶事,但手头还算干净,罪不致死。”
风决换了个坐姿,“我打算应了徐呈的要求,并收徐兆作为我的眼线。”
“会不会不妥,你并不了解其秉性,相信他是不是有风险?”皇帝有些担忧,但他也不知道太子为何要冒险走这一步棋。
“父皇放心好了,徐呈答应我会管教好他的,徐季这件事远没有完,我让人查了往年账簿,发现亏空有百万两之多,好多地方探子来报都说民不聊生、官不为官,想必朝中蛀虫不只一处。”风决落下一子,断了黑子去路。
“我儿辛苦了,是父皇无能,那就听听你的安排吧。”风原有些愧对自己的儿子,当初他能登上皇位全是因为先皇只有一子,上位后一直没有建树,处理很多事物也是有心无力。
大荣国能撑过二十多年,有一部风靠风原父亲在位时攒下的雄厚基业,再者是娶了个贤能的皇后,可惜的是皇后生太子难产而死,不然大荣也不是如今这般面孔。
“父皇,儿臣会还大荣繁华的,如今我身子已大好,我要尽快上朝参与政事商议,父皇你安排一下吧。”
“好,”风原早就想风决帮忙解决一些事务了,之前是碍于他身子弱,不敢用旁的事伤他心神,“看来徐呈找的江湖郎中有点真本事,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要下一盘大棋,把朝中蛀虫都清理干净。”风决清冷的脸上闪现出狠决。
“我可能帮不上你,我只能尽力放权给你,你母后给你留的东西我待会差人送来,它或许对你有用。”
“徐呈会帮我的,近来边关太平,他会留在京,护我周全,”谈及徐呈,风决脸上露出了笑容,“我会将他弟弟安排出京,让他帮我查贪污案的其他大鱼。”
“好,你决定就好。”
风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招来许进问是什么时辰了,许进答道已亥时了,于是风原起身准备回养心殿。
“儿臣恭送父皇!”风决起身准备行礼。
风原虚抬一下打断了他行礼,“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不要身子刚好又将其拖垮了。”
风决笑了笑,“谢父皇关心,儿臣会注意的。”
夜深了,月亮愈发明亮,皇宫的雾气愈发浓,从远处看几乎看不到皇宫的大体建筑。如此大雾,似是山雨欲来。
“曹临,你出宫去传徐呈进宫,我与他有要事相商。”烛光摇曳着,风决的面孔隐藏在昏暗之中,看不真切。
“是,殿下。”
今夜京都大家族都很热闹,除了圣上深夜传旨要求抄斩的徐家,柳家也是热闹非凡。
柳相柳轩安从皇宫回到相府,进门脸色就变了,他问上前迎来的小厮全林:“小姐今日可有进食?”
“回老爷的话,没有,夫人上前劝了很久,小姐仍是没有松口。”
“没有松口,她是想死不成?”柳轩安面露愠色,气愤地拂袖朝相府千金的住处走去。
到了相府千金柳阳的厢房,“把门打开,”柳轩安吩咐在门前的看守,门开了,他满脸怒气地走进去,“你是想绝食逼我就范不是,我告诉你,你算盘打错了,你吃我的穿我的,好处都享了,我是让你嫁人,不是让你上刑。”
床上已五天未进食的柳阳现在并没有力气与自己的父亲争吵,只是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柳阳是生的极好的,五官单拧出来并不能说很出彩,但组装在一起就是很顺眼,她的长相是明媚的,不过如今脸色苍白,全无气色。
“我让你嫁的又不是穷苦人家,你可是当朝太子,是圣上唯一的孩子,他可是之后要继承大统的,你嫁与他,将会享到无尽的荣华富贵,有何不好。”柳轩安坐下后对柳阳就是一顿数落。
“再说,你终究是要嫁人的,皇家可是多少人想要进去的。”柳轩安越说越气,“来人,端饭菜来,给小姐灌下去。”
几个丫鬟端来了粥和几样小菜,两个丫鬟按住柳阳,一个用勺子喂粥,她本就没力气挣扎,躺着被强行灌粥到嘴里,粥行到咽喉处,不经食道,反走气管,将柳阳呛得直咳。
“你不要不识好歹,若不是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早就杀你的头了。”柳轩安脸色随着柳阳的一声声咳嗽渐渐变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