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一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晌午了。
昨夜从万花楼回府,让烟夏安置好小莲已经大约子时了。
正午阳光大好,江姝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屋里的团子听到床上的动静,一跃跳到了床上,爬到江姝身上亲昵地舔了舔江姝的手。
团子想着已经完全熟悉了公主府的环境,特别是江姝的房间,整天活蹦乱跳,上窜下窜的,十分顽皮。
随后不久江姝唤了春兮进屋梳洗。
“公主,今日送去的饭她分毫未进。”春兮站在江姝身后,给她梳着头发。
江姝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那就让她饿着,本宫不信她这么不怕死!”
要是真不怕死,九年前早就死了,何必躲躲藏藏,担惊受怕苟活至今!
果然,小莲第三天把送去的食物全吃了,并且跟烟夏说想要见她的主子。
江姝正倚在榻上,春兮在一旁帮她染指甲。
先前江姝七夕的时候本想用凤仙花染一手红艳艳的指甲讨个吉利,谁知道那几天为了置办七夕宴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如今得了空,江姝自然要好好美上一番。
江姝本就喜欢明艳的红色,更是对凤仙花所染的指甲情有独钟。
另一侧的烟夏在汇报着小莲如今的状况。
“她如今怕得很,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每次去给她送饭,跟饿死鬼一般。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有时候突然会喊她什么都没做,有时候又会说她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
江姝闻言,依旧盯着自己的指甲:“让她闹,每日按时给她送饭,不用搭理她。”
江姝的手指很好看,十指纤纤,手如柔荑。
烟夏应声又道:“公主,夏贵妃今日回宫了。”
“再染一次吧,颜色还是有些淡。”江姝左看看右看看,觉得颜色不够艳丽。
春兮应了声,又取了些凤仙花来。
团子跟在春兮身后,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最后发觉春兮忙得没空搭理自己,又来扒拉烟夏的裙摆。
“父皇那边有没有什么表示?”
烟夏抱起团子,摸了摸它脑袋说:“皇上让李公公去送了些补品给椒兰宫,说是夏贵妃娘娘这些日子劳累了,多在宫里休息休息,就不用去朝勤殿服侍了。”
“噗……”江姝差点笑出声来,“父皇还真是……表面上给足了夏渊面子,准允贵妃出宫照顾,一回宫就送东西去,实则却是自己不想见到夏贵妃。”
“是啊,不过公主,这个夏贵妃这么看上去像是个没脾气的,她就一点儿也不生气?”烟夏不解。
一旁许久没有说话的春兮此时开了口:“不能只看表面,或许她确实是个这样的,又或许她非常能隐忍,防人之心不可无。”
春兮一边说着一边在小心翼翼的将凤仙花捣碎。
“夏家的人,没一个简单的,不要掉以轻心。”江姝瞧了瞧烟夏,“特别是你,烟夏,莫要胡来。”
“是是是,公主,烟夏知道啦!”烟夏抱着团子凑到江姝身边。
“对了,春兮。”江姝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过几日得空,你扮成小厮将府里仓库的一件赤金嵌珠翡翠镯子和一对点翠金丝钗送给万花楼的白雪姑娘,就说徐公子祝她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春兮应了声,没有问什么。
倒是一旁的烟夏,十分好奇:“公主,白雪姑娘是谁啊,送这么豪华!”
江姝勾唇坏笑:“等烟夏出嫁,本公主送的更豪华!”
一向大大咧咧笑嘻嘻的烟夏到底也是未出阁的女子,闻言忙低下头羞红了脸。
……
五日后。
“她今日如何?”江姝正拿着剪刀给屋内鲜少的几盆花花草草进行修剪,手上明艳的丹蔻好看又夺目。
从目前的两盆修剪情况来看,江姝的技艺并不是很好。
身后的春兮回答:“跟昨日一样,很正常的生活,没有再大喊大叫了。”
江姝点了点头,将手里修剪的剪刀递给了春兮。
“公主,昨日夜里东西已经送给白雪姑娘了,白雪姑娘让奴婢带话说,她知晓公主你并非男子,身份非同一般,她将你视作妹妹一般,才会与你说些体己话。这是白雪姑娘给公主的回礼,虽然并非昂贵,但也是她一片心意。”
说着,春兮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
江姝打开匣子,里面放着熏香。
衙香。
衙香又被唤作“美人香”,在大祈受到女子的追捧,却也因为难制而价值千金。
衙香用料十分考究,制作手法也颇为严谨。香气华贵馥郁持久,却又让人感到庄重而不可亵渎,并且对安神修养有很大的功效。
江姝眉眼带笑,收起了放熏香的小匣子。
……
“听说你要见本宫?”江姝捏着小莲的下巴,绯红的指甲陷进她的肌肤里,一双眸子带着寒意,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身红裙逆光而站。
小莲被关在一个很简陋屋子里,此时她头发有些凌乱,几绺发丝散在额前,脸上因为没有抹胭脂,额角那块圆形的胎记十分明显。
她此刻正惊恐地望着江姝。
“徐公子……不……你是女子!”小莲想往后缩,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着。
江姝狠狠地按住她,使她动弹不得。
“小雨?或许……本宫应该叫你小莲!”江姝凤眸一眯,手上的力气越发的大,最后狠狠一摔。
小莲狼狈地摔在了地上,听到这话更加恐惧了起来,那双眼睛看到江姝仿佛看到了鬼一般。
“我不是……我不是!你是……你是公主!”小莲看着如今身着女装的江姝,望着那颇为相似的脸庞,惊呼道。
江姝步步逼近,笑道:“你不是?那你怕什么!”
小莲已经是满眼是泪,胡乱地用手抹了抹,“我不怕,我一点也不怕!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姝也不再吓她,转身做到了一张椅子上,正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小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