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此时屋外已经大雪纷飞了,雪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有些地方渐渐有了层薄薄的积雪。
江姝喝得有几分醉意,只感觉浑身都是酒气,觉得自己如今有些轻飘飘的,有种飘飘欲仙之感,她头脑很是兴奋,直接拉着卫子安向偏殿外走去。
卫子安倒也没拒绝,任由她拉着。
她的手很小很软,此刻许是喝了酒的缘故,热乎乎的。
秋晏在殿外见状,生怕江姝冻着,正准备上前将她拉回来,却被一旁的春兮制止了。
“公主心里不痛快,让她发泄出来也好。”春兮抱着团子,看着江姝离去的背影解释道。
秋晏闻言想了想今日江姝的遭遇,最终点了点头,感慨了句:“皇后娘娘走得早,公主这些年也过得累。”
“是啊,人人都羡慕被皇上宠着的公主,可是谁又知道公主并不如表面这般如鱼得水呢?”
两人对视后,纷纷叹了口气。
公主待她们好,她们自然不愿看到公主这般闷闷不乐,借酒消愁。
正当二人有些郁郁寡欢时,春兮怀里的团子伸出脑袋,扒拉了几下一旁的秋晏。
秋晏低头瞧着眼前这个白白胖胖的小猫,有些嫌弃。
可是团子却扒拉的更加起劲了,直接从春兮的怀里扑到了秋晏的身上。
秋晏知晓江姝宝贝得很,忙用手接住,下一秒又将它丢回了春兮怀里。
“我可最讨厌这种毛绒绒的小活物了,糟心。”秋晏说得一脸嫌弃,将团子丢回去后,还拍了拍身上的衣服,都是团子刚刚碰到的地方,最后又拍了拍自己的手,仿佛要把什么脏东西拍掉一般。
团子见状仿佛明白自己被狠狠嫌弃了,脑袋耷拉在春兮的手臂上,看着秋晏,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秋晏满不在乎地瞥了它一眼,然后又不动声色地朝远处挪了挪,生怕团子再跳到她身上。
春兮见状,摸了摸团子软乎乎的大脑袋,好像在安慰它一般。
团子似乎很喜欢被这般摸着,此刻极为享受,眯了眯那双罕见的异色眼睛,又歪头蹭了蹭春兮的手臂。
随后,春兮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便去吩咐府里的丫鬟小厮们不得靠近偏殿。
……
另一边,江姝一手提着裙子,一手拉着卫子安,就这么一步一步向台阶走着。
到了殿外,江姝便松开了卫子安的手,独自坐在了偏殿门口的台阶上,抱膝抬头安静地看着不远处的回廊。
卫子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廊下挂着一盏盏灯笼,灯笼在寒风中有些摇晃,烛光忽明忽暗。
回廊的檐下挂着一排铃铛,铃铛在寒风中叮当作响,只是声音微小,被掩盖在呼啸的寒风里。
“公主,地上凉。”卫子安目光落在江姝的身上,终是出声劝了句。
坐在地上的江姝似乎丝毫不感觉冷,格外安静的盯着前方,没有回应他。
卫子安来到她的身侧,并未随她坐下,只是伫立在她的身旁。
江姝黑如墨的眸子里,倒映着从天上纷纷扬扬洒落下来的雪花。
良久,江姝才缓缓开口道:“听宫里的人说,我母后死的那天,也下了一场很大雪。”
如此说着,江姝伸手。
白色的雪花落入她的手心,仿佛绽放出一朵朵小花,冰清玉洁。
随后她又启声道:“父皇给我取小字‘楚楚’,大约也想我成为像母后那般温柔的女子吧。只可惜……可惜我并非那般的性情……”
江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不知是在和卫子安说着,还是在喃喃自语。
“事到如今,母后的死越发的蹊跷,我却依旧查不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此刻她的眼眶有些微微的泛红,她仰头望着茫茫黑夜,鹅毛般的大雪模糊了她的视线。
江姝闭眼,任由白雪落在自己的脸上,冰凉而又惬意。
她脑海里逐渐浮现出小时候取小字时德全帝的话。
孤独有一女,楚楚而动人。
那便叫楚楚吧。
卫子安就这么瞧着她,眸色深邃,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
“你母亲也是个可怜人罢了,她不爱你父亲,你父亲也不爱她。”
又过了良久,江姝突然偏头看着他,一阵寒风吹来,两人的衣袍被吹得在风中猎猎作响。
漆黑的夜色里,映入卫子安眼帘的,是她带着醉意的眸子,不知为何显得格外动人。
卫子安望着她,有一瞬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待恢复正常后,卫子安又顺着她的话问道:“他们谁也不爱谁,为何还要生下我?”声音冰冷,语气里半分不解半分不甘。
江姝微微一怔:平日里冷漠如斯的卫子安心中竟也有如此重的执念?
“世间不爱者千千万,你又何必怨恨他们?”江姝宽慰道。
“那么,公主现如今又何必怨?”卫子安低头望着江姝,继续问道。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却字字句句如寒冰一般敲击在了江姝的心上。
江姝避开他的目光,眉目紧锁,抿嘴不语。
这个……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江姝内心苦笑。
两人之后又是一阵的沉默,只听得耳边的风在呼呼吹着。
江姝能够感受到卫子安投向自己的目光,她握紧了袖子里的手,却依旧没有勇气看他。
片刻后,江姝低头闷闷地道了句:“或许……我们俩都应该放下这些吧。”
语罢,她又抱紧了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双目盯着前方的台阶,又道:“是啊,我早该放下了,正如他说的那句,他可是皇上啊……”
卫子安闻言,张开嘴巴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上了。
“别说夏贵妃今日有孕,就算如今他后宫佳丽三千,今日宠这个明日爱那个,甚至另立新后,我都不能像今日这般,怒气冲冲跑去顶撞他。”江姝说着,眼泪便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果然,没有放下母后的,一直都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