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打断你,是想看你要编到几时。”
她重新恢复到不可一世的人设里,近乎怜悯地垂眸看他:
“你很自信,可惜答案并不正确。”
这下换言深讶异,眼里盛满难以置信:“哪道题错了?”
夏以寒并不回应,而是反问他:
“你们还剩一次改变答案的机会,确定要现在就使用吗?”
“不用不用不用。”
原本在一旁看热闹的常驻嘉宾们,这会几乎是从倚靠着的栏杆上弹起来:
“哥你好好休息,线索交给我们。”
话毕像是生怕言深一高兴又说出什么错误答案 ,一溜烟地跑进了一旁的阅览室里。
夏以寒目送他们离开,知道接下来没什么自己的镜头,便放下了紧绷的神经,转身背对相机,陷入深深的思考。
节目组在把这些问题交给她时,特意提出希望答案可以尽可能有难度,让人无法轻易猜到。
她于是写下自己在工作后便不曾对人提起的内容,即便是蒋辰安来了,也不可能立刻答对。
而言深却不用一点线索,轻松答对了四道题里的三道。
她再次想起半小时前,自己失态地抱住他时,条件反射地唤出的姓名。
她在等他。
而他懂她。
内心在这一瞬同时升起两个想法,让她不由得心颤一下。
“没什么想问我的吗?”言深突然在身后开口,将她唤回现实。
“怎么?”她转回身,迅速找回镜头前的状态。
“给个机会,让我展示一下出色的分析能力。”他仍旧坐在远处,身上有绳索束缚,人却笑得痞气。
夏以寒承认自己确实想知道这些问题要怎么才能猜出答案,于是微微点头,示意他可以说。
“其实很简单,我只是把你当成剧本里的一个角色,试着去共情。”
他说着挪一挪位置,让自己离投影的题目更近一些:
“一个普通女孩,要怎样一步步走进大学呢?首先她要有一个同时拥有耐心和爱心的启蒙老师,不计较她的缺点,带她适应校园生活,慢慢从班里最不起眼的那个人,变成热爱学习的优等生。”
“她一直很感激那位老师的提携,却因为搬家而和老师永远地失去了联系,这成了她最大的遗憾,即便到了成年之后,也常常会想起她,希望能在某个不经意的场合,再和她相见。”
夏以寒沉默地看他,不置可否。
故事并非完全和她无关,但也确实是最容易编出来的励志短文,更何况,最后的这道题,他本来就答错了。
言深看起来也并不期待她会有所反应,兀自继续说:
“在正常的时间线里,女孩茁壮成长。小学的时候,家里有了第一台电脑,桌面上是默认的米兰大教堂壁纸。那是她第一次见到哥特式教堂,非常喜欢,发誓长大后要亲眼去看一次。”
“再后来,她开始接触网络,在华语乐坛最鼎盛的年代,听所有喜欢的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抄它们的歌词。歌词本越写越厚,到最后成了青春里的一部分,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
他的话停在此处,转回头去看身边人,眼里是诚挚的期待。
夏以寒闭一闭眼,勉强把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还有一个问题你没有解释,”她望向他,重新找回冰冷的声线,“为什么是《肖申克的救赎》?”
“没有为什么,只是我最喜欢那本书而已。”
言深耸耸肩,笑得纯良无害:
“而且从你的反应来看,这道题我猜对了。”
夏以寒完全哽住。
他“猜测”的故事,准确度高到像是从她心里盗取了整段记忆。
而她分明确信,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轻易查到的经历。
“故事编得很好,可惜内容都来自你的个人揣测,怎么可能是正确的?”
她偏过头不去看他,刻意把话说得含糊其辞,想诱他说真话。
言深却只是轻笑:“这张投影的一角,是米兰大教堂的尖顶,而这一层的书,也都是和音乐相关——这样解释的话,还算不算胡乱揣测?”
夏以寒:“……”
看起来这确实是节目组给出的线索的一部分,而她竟然都不曾注意。
她有些泄气,转过身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言深却在下一刻拉住她的手腕:“怎么受伤了?”
夏以寒偏头,看他手臂上还虚虚缠绕着的绳索:“……这个结这么容易打开吗?”
言深的眼神里清晰地写着“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个”,干脆甩掉桎梏,起身拉起她衬衫的袖子。
一道暗红色的疤痕,清晰地暴露在空气里,像是钝物击打留下的痕迹。
“没什么。”
夏以寒尴尬地想要收回手,未果后只能求助地望向一侧的黑衣人,得到一个同样无措的眼神。
“受伤了还在这撑什么。”
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扶着她到一旁坐下,冷着脸走回仓库,片刻后拎出个医药箱。
“先简单处理一下,他们在监视器里看到,会派人来帮忙的。”
他边说边打开医药箱,翻出酒精和纱布。
夏以寒先前进仓库时也看到了这个医药箱,却没想到会用在自己身上。
整个人僵硬得像是被焊在椅子上,她沉默了一会,才硬着头皮一甩手:
“不需要你的怜悯,没了这副躯体,我可以换个更好的。”
言深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知道这些内容根本不会播的吧?”
夏以寒默默摇头,不作回答。
“疼就告诉我。”言深用棉球沾上酒精,准备按上她的伤口。
夏以寒脸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仍旧没说话,仰头去看头顶的摄像头。
言深只当她是紧张,动作轻柔地在伤处擦拭一下。
然后非常意外地看到,原本清晰的伤口边缘变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