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知道江郁彬留级的消息是在初二某个晚自习。
听说是他妈妈觉得他成绩不理想便让他留级,本以为还在七四,可他妈妈在给他办理留级手续时选择了七二。
苏瑜喃喃:“是宋潇潇的班吗?”
旁边那人道:“早不是了,今年七二的班主任叫什么来着……好像叫王佳?”
“应该就是王佳,不过今年宋潇潇还在教七二班英语,只不过不当班主任了而已。”
苏瑜点了点头没有发言,她沉默着整理着课桌上的书准备下晚自习。
留级对他来说,是个好的选择,希望他能好好学,能变得更好。
“怪不得在东楼没看见他呢,原来是留级了。”
初二教学楼在东楼,东西两楼隔了一条中央马路。
不在同一栋楼,不常见面,即使再好关系的两人也会慢慢淡了。
她和江郁彬亦是如此。
初二的课程比初一还要紧凑些,稍微开个小差就会跟不上节奏,苏瑜整天都埋在书堆里,下课上个厕所打个水就到了上课的点,空闲时喜欢的言情小说也不看了,更没时间去胡思乱想。
没事的时候苏瑜喜欢在班里和同学们聊聊天,几乎是没有要紧事就不踏出班门的状态。
自此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后来竟也到了擦肩而过的地步。
不曾说一句话,短暂对视后又匆匆离去,只当彼此为陌生人。
那个时候,苏瑜只是在感叹一段友谊的落幕。
可她总会在擦肩而过时有意无意地偷瞄他的侧脸,想开口说话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后来苏瑜想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的不再那么伤心。
友谊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受时间和人的影响,有些人会注定淡出彼此的生活。
不过这都是无关紧要的,认真学习,好好生活,才是她真正想要的。
一中的饮水机在西楼旁边的那堵墙上,墙那边就是二中。
打茶的时候要经过西楼,乒乓球场就在教学楼前面一点。让苏瑜觉得新奇的是,江郁彬竟打起了乒乓球,记得初一被砸之后,他对乒乓球就产生了一种抵抗,那种从心底出发的抵抗。
现在又重新拾起球拍是为什么呢?
苏瑜在心里想了想,大概是心中不可磨灭的热爱。
她还是做不到一直了解他,那些初一自认为了解的一切,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
苏瑜不懂乒乓球,只是在接水路过时,听到旁边的朋友说:“你看那个穿黑色T恤的男生打的挺厉害。”
每当这时,她就会扭头看上一眼,只是短暂且毫无波澜的一眼。
“你认识他么?”朋友问她。
苏瑜沉吟片刻回答:“认识。以前是朋友。”
听到这句,朋友一脸八卦:“为什么说以前是朋友,你俩绝交过了么?”
苏瑜拿着茶杯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杯壁,笑着一声:“绝交?没有,只不过现在不联系了。”
“不联系了啊。好可惜。”
苏瑜提起江郁彬,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可惜什么?朋友嘛,几乎都是阶段朋友。”
旁边的女生笑嘻嘻的说:“谁说的,咱俩就不是。”
女生不是别人,正是苏瑜从小玩到大的闺蜜——林舒娴。
两人初一虽然不在一个班但也常联系,初二有缘的分到了八二班。
苏瑜笑了:“你除外。”
林舒娴挽着她的胳膊:“好嘛。”
林舒娴长得高也生的漂亮,同时也有个好身材。得亏一中没有校花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要不然林舒娴就是校花的最佳人选之一。
而苏瑜跟她站在一起就更显得她普通了,两人的肤色也是天差地别。曾一度有人说苏瑜傻,要跟林舒娴站在一起,那就是一整个对比。
班里一直有流传说,如果林舒娴是鲜花那苏瑜就是衬托鲜花的绿叶。
苏瑜一直没有心思比这个,也不可能和自己的闺蜜比,她的所有心思都在学习上,可偏偏那段时间班里有一对同桌上课无聊在纸上给女生颜值排起了名。
后来传阅到各个人的手中,大家都笑成一团,而嘲笑的她的一般都是男生。
直到排名传到苏瑜手里的那一刻,她整个人好像瞬间没了遮羞布,尴尬弥漫着全身。那段时间她的自卑达到了顶峰,甚至因为她不知道唇周黑是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做内调,被班里的某个男生说出了一个让她今生也忘不了的形容词。
那个词太脏了,那句话也太脏了,形容词贯穿了苏瑜整个初二,以至于在很多年后苏瑜都没有勇气说出来那句话,既尴尬又羞耻。
她不知道心里什么滋味,苦涩的味道在苏瑜嘴里蔓延开来,是苏瑜整个初中最低谷的一个阶段。
苏瑜存在十三年的“没有容貌焦虑”轰然倒塌。
她开始不敢和人对视,走路开始低着头,会在别人看她时下意识把头扭过去。
她意识到自己和林舒娴是不一样的,她做不到和林舒娴一样落落大方,做不到她那样闪闪发光。
苏瑜想起了江郁彬,林舒娴时是和江郁彬一样的人,他们都是人群中最亮眼的。
后来因为那一句话,苏瑜的成绩开始直线下滑,第一次期中考试考了班级第七,年级二十六。
可见毁掉一个女孩子,就是让她从容貌焦虑开始。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在自卑的情绪占据了整个心理的时候,没有一声议论是无罪的。他们自认为那些好笑的玩笑都是杀人的一把利刃。
这是她在初一乃至小学从来没有遭受的恶意,可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坏,她又能怎么样呢?她管不住别人的嘴,就只能捂住自己的耳朵,可那些闲言碎语就像洪水一样,她就算捂住耳朵也能听见那些声音。
正如他们所说的,苏瑜没了那一手成绩,她什么都不是。
她现在最拿手的成绩也没了,只剩一个人的孤军奋战。
苏瑜变得更不爱出班门了,她有了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