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青一睡到十点过才醒。
醒来时屋里不是朦胧的晨光昏暗,而是刻意没拉窗帘营造出的昏暗。
她偏头,池厉正坐在飘窗前打电话。
或许说听电话更为合适,池厉几乎连单调的“嗯”都很少发出。
看到鄢青一醒来,他放开声回了句话。
对面明显有片刻的惊讶,然后说了什么,池厉抬眼看了眼鄢青一,回答:“嗯,醒了。”
之后没多久电话结束。
鄢青一就那样安静地坐起垂腿在床边,等池厉收了线坐去他腿上接吻。
立青周末的生意远好过工作日,几乎每个周末池厉都会有预约。
鄢青一含糊着说:“大忙人。”
“不忙拿什么让你几千几千的给人随礼?”
鄢青一展颜笑,伸手搓着池厉的头发,池厉的发质偏硬,有一定的蓬松度,手感很好。
她没去计较池厉这句话里多余的意思,她一贯来说都不会去细究一些言外之意,尽管可能这句话的重点就在那些糨糊纸后呼之欲出。
但既然没明摆着摊开说,她只当作听不见。
鄢青一这边没回话,池厉也就跟着沉默。
不过这样的沉默并不是死气沉沉的,毕竟二人还亲密地搂在一块。
她伸手去看时间,才十点过。
手机刚扣上,人就被托着站了起来,鄢青一难得有些紧张,但平静的很快。
池厉抵着她的鼻尖,说出她的心里话:“十二点才退房。”
两个人一致埋进柔软的酒店大床里。
“要送你回去吗?还是去店里坐坐。”
申城是南边沿海的大城市,夏天来得早走得晚,此时鄢青一和池厉并肩走在路上,好在池厉人高马大,在太阳一边替鄢青一挡了些荫。
她侧了侧头,好像想起什么似的从池厉口袋里掏出手机。
微信左上角是不可计数的省略号小红点,鄢青一点进去,滑了两滑在找什么似的。
“去你店里吧,正好陆大哥问我有没有空。”
“陆大哥?”
池厉开着车,鄢青一从头到尾没隐藏什么,看消息的时候他就在身边,聊天界面也那样大剌剌地摆着,这位陆大哥的消息有四五条都是未读,池厉看了一眼还以为是那种骚扰,没想到鄢青一点进去后只有几条稀松平常的问好,时间间隔把控得很得体。
“我妈的学生,现在应该是……市电视台的副台长吧?”
池厉瞥了一眼鄢青一,后者回了个简短的消息就熄了手机,对于问题也是坦诚地回复。
尽管如此,他还是紧了紧握着方向盘的手,眉毛有些压着。
一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下了车,立青门口早有辆车停着。
车前似乎还有两人正在攀谈。
池厉和鄢青一并肩过去的时候,四个人都有些意料之外。
陆静思往前走了两步,喊了声“青一”。
他身旁被拉开距离的女生,在看到鄢青一出现时脸色就差的出奇,更别说陆静思一个偏向性明显的动作。
“你比我想象的到的早。”鄢青一说,从池厉那里接过手机顺便抓了抓他的手腕,两人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
“你难得同意肯见我,我不得油门踩死赶过来吗?”陆静思调笑,视线挪去池厉身上,“这位是立青的池老板吧,许久不见。”
“好久不见,陆台长。”池厉点点头,交换了问候。
陆静思和池厉先前就认识,陆静思虽然当上了副台长,但平时还是会做一些专栏和节目策划。
他的人物专栏写得很好,选人眼光独到不说,采访的问题也很多元大胆,每次刚好能踩准大家爱看的内容提问。
池厉是他采访过的一员,以“沾烟青,书刺青”为小题总结的杰出纹身师。
烟青鄢青,陆静思此刻呷出些味来,再结合方才二人之间的氛围,眼神不由得沉了沉。
池厉任由他看着,视线带过还站在原地的女客人——女客人仍旧愣在原地,只是视线不再有那么直白,从错愕、受伤到如今的低迷。
造成这一连串情绪变化的当事人,鄢青一和巧妙地独立出这个较劲的空间,自成风景。
“那就不打扰你生意了,我和青一还有些事商讨,先走了。”
青一青一叫的亲密,好像是在宣战似的。
池厉没想到他二十来岁没和别的小年轻上演抢女朋友的戏码,如今三十出头反倒要对付一个两个上赶着闻着味来的“竞争者”。
还真是新鲜。
“我都说你们这一挂的人会被她给吸引。”来补色的女客人幽幽地说。
“我和陆静思不像吧?”池厉不想承认,之前他就在心里比对过,如今大不了再加一个喜欢鄢青一的共同点罢了。
“我不明白,你们都三十几岁了,又不是很富有的土财主,为什么不想着找个安稳的对象定下来呢?既然有年轻姑娘愿意安稳地和你们过日子,为什么还非要选一个到安稳岁数却跟安稳没半点搭边的女人呢?”
“二十几岁的时候没刺激够,三十了想着再年轻一把?”
在刚进门的时候女客人的情绪就有些控制不住了,劈头盖脸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就是对池厉一通指桑骂槐,把陆静思身上携带过来的怨气全部撒在了池厉身上。
池厉脚步一顿,他是三十来岁了,脾气比二十岁时好了不少,但那也只是收敛了而不是忘却了,本质上池厉还是个疯子。
所以女客人的滔滔不绝在池厉转过身来对着她笑时卡壳了,变得有些磕巴。
“我是说……,我只是不明白凭什么。”
“你不明白凭什么。”
“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能不能也麻烦你告诉我凭什么你怨怼不满的是陆静思,挨骂的人却是我呢?你连找他当面对质问他凭什么的勇气都没有,你拿什么赢过鄢青一?拿你二十四五的好年纪却有一颗渴望安稳的心?还是说拿你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资本却连一句反驳都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