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烟却摇头:“会发胖的。”
他捏捏她的小脸:“怕什么,胖点也可爱。”
说着,他把那小块曲奇送到她嘴里,迟烟乖乖张嘴,眼睛弯弯的,笑得比曲奇还要甜。
偌大的客厅,灯光温暖,气氛无比甜蜜。
而与此同时的别墅二层。
程唤隐匿在黑暗处,一手懒散地放在口袋里,一只手端着一杯牛奶轻轻摇晃。
他的视线静静投注在楼下两人身上,眸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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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程祁森难得留在了别墅。
两人看电影到深夜,直到迟烟打着哈欠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程祁森连着毯子抱着她上楼梯,开卧室门的时候,门锁的响动将她吵醒。
迟烟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程祁森流畅的下巴线条,忍不住伸手抚上去。
他顺从地吻了吻她的手心,一路将她抱到床上。
夜灯留了一盏,昏黄的光线洒在程祁森的面颊,显得他格外温柔。
迟烟想起她和他的初遇,也是这样一个深沉的夜晚。
大学开学前的那个暑假,她瞒着迟玉去酒吧驻唱。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画着不精致的烟熏妆装大人,面对闹场时,却没有成年人应对事情的从容。
迟烟记得当时有人耍酒疯,歌才唱了半首,拿着手表往台子上丢。
钢制的表链划出一道弧线,划破她细嫩的小脸,她吓得停住歌声,脸颊已经开始渗血。
就是在这个时候,程祁森拎着醉汉的领子将他按到台子上,将他那串值不了几个钱的手表塞进他嘴里,逼他道歉。
醉汉挣扎呜咽中,伴奏声音兀自响起,舞台上昏黄的光洒在头顶,迟烟默默凝视着眉眼清冷的程祁森,心脏砰砰直跳。
那时她想,这大概是她十八年来,第一次对人心动……
恍惚中,程祁森拨开了她额边的碎发,迟烟从回忆里回过神来。
卧室灯光温暖,她伸手环抱住他,感受着他让人安心的气息。
“程祁森,留下来好不好?”
留下来,好不好。
这样的话,迟烟酝酿了无数次,她总是不明白程祁森在想些什么,她明明看出他眼底有爱意,可是他却从来都不动她。
或许他在等一个时机,那她就给他。
迟烟紧张得指尖都在发颤,轻柔地抚过他的眉眼、鼻梁、唇瓣,闭上眼睛,向他靠近……
手蓦地攥住,迟烟睁开眼,却见程祁森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声音压抑又沉闷。
“太晚了,好好休息。”
程祁森抗拒的态度显而易见,迟烟怔怔地看着他,只觉得铺天盖地的委屈从心中漫出来,眼眶瞬间红了,想挣脱他的手,却又被紧紧抓住挣脱不开。
“程祁森,你什么意思?这五年算什么?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她的声线在寂静的黑夜中微微颤抖,程祁森无言地沉默着,不知酝酿了多久,才声线晦涩地开口:
“迟烟,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纯净无瑕的月亮,就要被欣赏,被仰望。”
“什么仰望,什么月亮,你问过我了吗?!”迟烟被假大空的言论气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我是人,活生生的人,我就在这里。”
“因为爱你,我可以365天可以有350天心甘情愿待在这栋房子里。抑郁症好转之后也想过要出去,回去上学,去上班,去感受新的生活,可是你用为我好的借口,三言两语打发了我的提议。好,你成熟,你阅历深,为我好,那我相信你。”
“可是你呢?像风一样来去匆匆,见面万分温存,行为却反常得不像正常情侣,你到底在想什么?在隐瞒我什么?五年时间,我还一点都不了解你!”
长久以来积攒的,从未向他摊开的委屈在这一刻全盘托出,迟烟觉得难言的爽快。
她认真看着他:“如果我的初恋就是这样,那我宁愿不要。”
说到最后一句,程祁森冷硬的神情终于有所变化,眼眸蓦地抬起,像鹰一样紧紧盯住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沉声说:
“你休想。”
兴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太过凌厉,他轻抿嘴唇,轻声道歉:“对不起。”
又是这样……
迟烟抹掉眼泪:“你只会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现在以事业为重,也是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
“烟烟,你是我繁忙无序的生活里唯一一片净土,像现在这样,一直留在我身边好不好?”
程祁森认真地看着她,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却在此刻情绪翻涌。
迟烟瞳仁轻轻晃动。
他真的很会示弱,用诚恳的态度来让她心软。
可能是她太没安全感了,需要反复确认程祁森的心意,她不想做放风筝的人,可是只要有一刻风筝顺从地跟着她收线,回到她身边,她又会义无反顾地抓住绞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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