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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这天上午,宋颜陪着迟烟在家梳理知识点。两人捧着平板趴在床上你来我往地讨论,谁答对了就奖励摸摸派派的脑袋。
派派似懂非懂地坐在一旁看着,毛绒绒的耳朵都被摸得耷拉下去又立起来,看她们兴奋,还摇着尾巴凑过去看看妈咪和姨姨在高兴什么。
小狗傻乎乎的可爱模样将两人逗笑,迟烟莞尔,忍不住揉揉派派的耳朵。
托她们的福,她的考前焦虑都缓解了不少。
不知不觉间,一上午就这么愉快地过去。
迟烟简单画了个妆,跟着宋颜一起出门。
路过周姨时,她尽量表现得自然,说要和阿颜一起逛街。
周姨停下手上的工作,笑容亲切地应声,嘱咐她早点回来。
迟烟点头,面对周姨关切的笑脸,心里却不再想以往想得那么简单。
周姨对她很好,好得像真的亲戚家阿姨一样,都让她忘了她真正的雇主是程祁森,不论有意还是无意,程祁森只要问一句,她有什么动向都无处遁形。
这个后知后觉的发现,让迟烟有些不是滋味。
车驶离程家别墅的那一刻,她透过窗玻璃回头看着这幢生活了五年的房子,心里某个大胆的想法开始生根发芽。
午餐是火锅,她们到得早,店里人不多,只零零散散来了几桌人。
选了个人少的位置落座点单,不多时服务员就把菜品推了上来。
鸳鸯锅内热汤翻滚,对面的宋颜低头回复着工作信息。
迟烟无事可做,点开手机,发现自己没有除宋颜外可以联系的朋友,而那个最想依赖的人,一出差就约等于失联……
她忽地将手机关上,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眼看向宋颜。
消息回复完,锅里的牛肉和丸子也熟了。宋颜专心捞起几块,先放进迟烟的盘子里。
牛肉落进瓷碗时,迟烟突然开口:
“阿颜,我搬离程家怎么样?”
话音落,面前人忽而一愣,于是迟烟退却的心又开始摇摆不定。
她有些怯怯地问:“怎么了?这个想法不好吗?”
“不是。”宋颜回答得很快,表情也变得严肃,“程祁森让你不开心了吗?”
确实有程祁森的原因在,但是迟烟不想说。
这个时候的她,还留有一丝念想,会觉得自己真正有了事业,有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等到她能和程祁森站在相对公平的位置上,或许就可以改变她无比被动的现状。
天真是会被残忍的现实打破的,只是这时的她还不懂。
迟烟摇头:“没有。”
她斟酌着措辞,“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没有真正地进入正轨。我想像普通的上班族一样,工作、聚会、有自己的事业,经历正常人该经历的一切。”
当年在绑架事件中亲眼目睹姐姐被杀,迟烟得了很严重的创伤应激障碍,整日活在恐慌和痛苦里,连正常生活都艰难。
她像个没有生机的木偶,时常面对自称医生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被引导着揭开伤疤。
为了程祁森,她选择配合,床头堆满了药品,吃了会呕掉,然后再吃。
十九岁的人生本该灿烂明媚,可是轻易就被陌生的恶意夺走。
她开始恨,恨自己眼睁睁看着姐姐死去,恨当时死的人为什么不是自己。
所有负面情绪交织着紧紧地缠绕住她,连呼吸都是痛的,现在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所以那时的她无比感激程祁森,感激他的拯救和坚持,让她一天天好转,让她终于可以露出一点点笑容,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她不知道程祁森替她隔绝了外面的一切,曾经的朋友、同学、老师自退学之后谁也不知道她的下落,就连宋颜都是在事发半年多之后,才好不容易和失联的迟烟联系上。
这也是宋颜到现在也看不惯程祁森的原因。
宋颜觉得程祁森太一意孤行,不该在她不知情的状况下,切断她和外界的联络。
宋颜并不善表达,这也是在她醉酒意外说出口之后迟烟才知道,失联的那半年,她同样不好过。
年少时不懂,在价值观还没有成型时,就已经被程祁森引导着接受他安排的一切。
如今迟烟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在被鲜活的社会淘汰。
就像自幼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忘了自己还有翅膀,也不知道该怎么高飞。
或许程祁森是能庇护她的大树,但这个世界没有永恒。
从前她害怕失去程祁森,妄图从他身上寻找安全感,现今她发觉,只有自己给的才最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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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颜是百分百支持她的,吃饭期间就已经开始给她联系适合长租的房源。
几个电话打完,宋颜笑容畅快:
“下午好好考试,过几天我带你去看房。”
迟烟重重点头,她感激于宋颜当年的引荐,才让她有了歌手的身份,也有资金可以支撑自己出去生活。
至此,积攒已久的压力转为动力,迟烟决定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吃完中饭已经近两点,宋颜开车将迟烟送到考点,打算在附近找一个饮品店等她结束。
不成想途中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下午要开会。
宋颜无奈,只能先走,说能赶回来就接她。
迟烟翻出手机里新下的打车软件对着宋颜晃了晃:
“我已经学会了,不用担心我。”
科目一考场的纬七路旁种着一排银杏树,秋风扫过,金黄遍地,颜色鲜亮又好看。
迟烟目送着宋颜的车从银杏树下驶离,浅呼口气,翻出自己的考场信息,一路随着人流往考场内走去。
门口看着人不多,进了院子才发现队伍已经排了很长。
周遭环境喧闹,因为考生分批进场,工作人员拿着喇叭维护着秩序,大概也有陪考的,在队伍旁三三两两地站着,交流着各自的话题。
等待期间,听见有年轻的女孩讨论时下的明星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