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认真地和程唤说:
“阿唤,对不起,下午走得着急,没想那么多。明天我去取回来。”
她的语气无比真诚。
听筒另一端,程唤把玩钢笔的手指微顿,原本阴沉的表情倏然变淡。
他是“要挟”她来着,以她没带走礼物为借口,让她对他觉得抱歉。
可是她真的那么郑重地表示,要来取走……
程唤将视线移向书桌上的毛绒公仔,狗狗舌头依旧调皮地伸着,不知道自己歪歪扭扭倒在桌面上。
他放下钢笔,将公仔拿起,睨了一眼。
没什么特别,不值得几个钱。
真正有价值的是它斜挎的玩具小包。
他伸出修长的指尖探入小包,将里面那条昂贵的项链拿了出来。
它依然静静待着,就像他的心意一样,没有被迟烟发现。
“阿唤?”
迟烟好听的声音透过听筒免提轻轻响起,带着怕他难过的小心翼翼。
程唤困惑地看着指尖的蝴蝶吊坠,心中似是被什么触动——
她太过干净单纯,以至于让他那些不以为意的心机,显得无比龌龊。
他干涩地应声:“听到了。”
想来,程家是迟烟噩梦滋生的温床,也是如今的她不愿再靠近的地方,否则也不会一醒来就想要离开。
既然不想来,那就不必让它继续存在。
某个想法在心里冒头,程唤敛眸,对迟烟说:“没关系,我明天给你送去。”
“好……你别不开心就行。”
彼时这一端,迟烟还在因为怕程唤伤心而觉得有些心虚。
虽然没了程祁森这层关系,她也算见证了他的成长,没了亲人的程唤此时正需要开解和陪伴,她不该这么绝情。
想到这里,迟烟真诚地说:“阿唤,很感谢你救了我,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成为你亲近的姐姐。”
话音刚落,那头清浅的呼吸音忽而停住。
半晌,他似是轻笑了一声,缓缓回应:
“姐姐?”
迟烟以为他不敢相信,郑重承诺:“真的,如果你愿意的话。”
程唤没再说什么,只回了句:“我记住了。”
记住了?
记住什么了?
迟烟没机会思考,派派叼着球球一下扑过来,将她的手机撞掉在地毯上。
球球被丢在她手边,派派正前爪并拢,撅着屁屁欢快地摇尾巴。
迟烟无奈转向它,板着脸,佯装严肃教育:
“宝宝,不可以不懂礼貌。”
派派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知道她生气了,踮着脚蹭到她面前,歪着头,拿前爪按着她的手。
迟烟没了脾气,声音软下来:“以后妈咪正在做事的时候不许打扰,知不知道?”
她说完,派派立马又开心地摇着尾巴,将前爪搭上她的手心,欢快地叫了两声。
“乖。”
在面对派派时,迟烟总是不经意间透露出一种不同往常的生动与鲜活。
程唤默默听着,嘴角不觉染上笑意。
突然觉得手里的萨摩耶公仔也变得顺眼起来……
可惜,她只想做姐姐。
他垂眸,敛了笑意,慢条斯理地将项链重新放进狗狗的挎包口袋。
那边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迟烟又继续接听。
程唤放正了公仔,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戳它的眉心,眼神中情绪涌动。
他启唇,说了一句话。
话音落,电话已经被挂断。
迟烟有些恍惚地看着屏幕,不知道心中突然冒出的奇异而微妙的感觉从何而来。
事实上,程唤很少叫姐姐。
就连名字也很少说。
仅有的几次都是用着很故意的语气逗她时说出口的。
譬如,她曾经炒糊鸡蛋的时候,他转手接过烧黑的铁锅,一边冲水,一边带着懒散的笑意说:“这么笨吗?姐姐。”
或者,她因为生程祁森的气而在秋千上哭着掉泪的时候,他随手将帽子放在她头顶,扬眉看着刺眼阳光,声音不咸不淡:“哪有人吵架欺负自己的?不晒吗?姐姐。”
……
这一次,少年的嗓音已经变得成熟,悦耳的声线像夏日微醺的夜风。
他声音轻得像是在念什么咒语。
说:“明天见,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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