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渊杀了人。
然后他小憩了一会儿。
陷入梦中。
……
…
“起来。”
他的枷锁被解开,在被用锁链拖拽着带到她面前之后。
是的,在之前,他被这个女人俘虏了。
这个虽然美丽,但是让人发寒的女人。
今天她让他到这里来,是让他履行之前的承诺:
为她杀人。
这次她让他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当然。”女人对他说当然要斩草除根,否则让他们生下孩子,然后再来报复她吗?
这时她还没有教他什么。
她让他去做,他不得不去做。
不过对他自己来说幸运的是,虽然受了差一点就死掉的重伤,但他活着回来了,这么一看,其实他还挺有天赋的。
而且事后收到了女人说的他应得的酬劳。
女人摆了摆手。
有世仇的两家人中总会出现相爱的人,然后又相杀。这种她已经不想再看下去了。
最初只是觉得这样的或许能够让她感到从未感觉过的快乐,她才同意的。
可惜,至今为止她未感到有多快乐。
既然一开始两家的请求她都收到了,那她就干脆让他们都绝后好了。
可惜。
女人的内心很快恢复平静。
而他的内心起伏却在这“第一次”之后,久久不能平复。
后来她开始教导他。
教他战斗技巧,教他快速让人死去的手段。
也教他怎么去折磨人。
还有一些其他的,她都教了。
有些她的手下认为,她可能是要让他成为她的继承者,另一个她。
有些人则认为他只是她连宠物都不如的一件东西而已。因为她没有给他任何爱,她不会给任何人爱。
但他们不知道,其实他从她那里得到了,他从她那里知晓了,
什么是“爱”。
她给他兵器,她让他和她战斗。
他进步得很快,但还是不敌她。
他被击飞倒在沙地里。
扬起来的沙子掉进他张开的嘴巴里,混入他喉咙处的血液里。
这种程度的难受,他完全可以无视。
“太弱了。”他听到她说。
他爬起来看向她。
他一天一天变得麻木,不过潜意识里依旧渴望着情感。
他渴望抓住自己就要流逝的最后一丝情感。
如同沙漠里就要干掉的最后一滴水。
破天荒地,他问了她一个问题:
什么是爱?
这一问是如此的不合时宜。
不过很意外,他得到了回答。
她告诉他:当你感到快乐的时候,那大概就是爱来到了。
于是他明白了,那他对她就是“爱”。
管这种爱是从什么里滋生出来的。
它都是爱。
她说过,她是个恶魔:
“我是个天生的恶魔。”
那时站在她一旁的他看向她:
他现在也是恶魔了,恶魔爱恶魔,这很不错。
他听到被绑到她面前的复仇者对她说:恨她。
她面色平淡:“哦,你不恨,才怪。”
那她会不会觉得爱上她的他是个怪物,是个可怜虫?
有一天他问她了。
她面色依旧平淡:
“在我给你的无边恐惧中,你把我当成了浮木,当成了救世主。”
她没有骂他怪物。
没有骂他可怜虫。
她总是恶得理所当然、天经地义。
仿佛自己是恶的化身。
在这一点上,他也很爱她。
他的生命在遇到她之后就已经改变,在遇到她之前也没好到哪去。
他渴望他和她的鲜血,融到一起去。
……
…
梦见了以前的事。
真令人怀念。
那是多久以前了?
那时的他心中对她产生了扭曲的爱。
这是他刚被俘虏时,没有想到的。
但人的心灵常常很脆弱。
嘴上说着意志不屈的人,十个里有九个在鞭子抽过来之前就屈服了,从此他们也成为了他们之前自己口中那瞧不起的“废物”、“懦夫”。
那时年纪尚小的洛九渊则不一样,他早就知道了活下去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对她说:“我不想死,我可以为你——
杀人。”
洛九渊不会去嘲笑别人是懦夫,因为那时的他深知:
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后来他变得不正常。
再后来他从心底滋生出畸形的情感来。
玄衣凤眸的青年从血泊中走过。
是个不错的梦,但现在也醒了。
他想让她变回原来的样子。
即使现在的她不愿意,
但,
那又怎样?
他该有一条锁链,束缚住她,让她怎么飞也飞不远。
然后愤怒至极的她扑过来,撕咬他的肉,饮他的鲜血。
……
…
窗外夜风微微。
明月高悬。
窗户半开着。
屋内,烛火明亮。
落棋声响起。
棋盘上,黑白分明。
对弈者为薛琉璃与红霄。
薛琉璃此时执一白子,琢磨着朝哪放。
这里……
这里还是不行。
那放在这儿呢……
她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