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打烊了。
她下楼一看,原来是特地等她的人。
他俩眼神一对,来到河边的小棚子。
老板见他们过来,热情地招呼:“这么晚过来啊,还吃之前点的菜吗?”
“嗯。”
陆星炽坐到了上次的位子。
“今天这么低落,”陆星炽悠悠地说,“你上次说离开渡劫幻境,有稳妥的办法,不会是发现不灵吧?”
“怎么会呢。按我说的,低调一点,不要惹是生非。”付银朱斜趴在桌子上,脑袋枕着一只胳膊,“我是因为别的事。”
“哦。”
付银朱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
菜上来了,她才坐直身子。
“你的一肚子怨气,撑得吃不下饭吧。”陆星炽看她没动筷,等不及了,只好找个话题,“,你给岳家茶馆的徐大叔写稿子……吐出来也不会无趣吧。一桌子素菜,吃着没意思,不妨你说来给我听,我当个乐子就着下饭。”
呵,乐子人。
但付银朱的确需要找人倾诉一下。
意外的是,陆星炽还能就着话本的剧情出出主意——
“两人林间走夜路,平平无奇支起篝火过夜,好平淡。但要是抓来烤着的兔子,是其他猛兽早就盯上的猎物,见这两人先下了手,心里起念,过来扑向他们,不更有趣吗?”
“师尊心里一直在乎宫主,心神不宁,只能挂个香囊来宁神。荧惑宫宫主知道他的心意,不愿意戳破他。按她的性格,不该去试探一下吗?荧惑宫宫主先找海日宗的宗主见面,再约师尊来拿灵器,师尊就能懂自己到底在不在乎宫主了。”
“你说她不喜欢那位书生三番五次送的礼物,一见他就躲着走,回家的路都特地绕远走小巷子。书生送个茶宗的铜镜,她就改心意和好了?铜镜那么抢手,尚书府的大小姐都要托人预订,流窜市井的那些人,不想着抢来卖个高价啊?小巷子里,贵重镜子,流民围着她,堵着她一直到死路尽头,这时候暗中跟着她的书生,突然出现……”、
付银朱没想到他个性如此。
“你怎么一套一套的啊。在茶宗都考前几名。”
“那是我入错门派了。幻境之后,我立马另拜他门。”
“好好的魔尊不当,这么想修仙啊。”
半月不见,他这套路要是胡乱用在魔界的谁身上,可就乱了套,付银朱问:“这半个月,你没有惹是生非吧?”
“什么样算惹是生非呢?”
“比方说……有没有惹人喜欢?”
陆星炽冷笑了一下。
“比方说……报复你讨厌的人。”
“啊,这个嘛,”陆星炽半眯的眼睁开了,炯炯有神,“白荧拿了金库的钱……”
“他可天天帮你给徐大叔打赏,你可别害他。”
陆星炽被她逗笑了:“好,知道了。”
如果现在是机缘最强的时刻,那么离开身边的环境,缘分自然就散了。付银朱想到了这一点,她犹犹豫豫,等陆星炽要回去的时候,也只是约了半个月后老地方见面。
谁要去魔界那个鬼地方啊。
也没法留他在陆国久居吧。
要是能挡住他身上的魔气,在城里让他安置在哪里呢?自己还没存够搬出去住的钱,干嘛要帮这个人想啊。
——付银朱胡思路想了一整夜。
翌日傍晚,茶馆人少了,叶鸣舟叫付银朱出来。
“需要我帮忙擦桌子吗?”
付银朱不明就里。
“来,这边,”叶鸣舟带她到柜台后面,“你买的东西,这一整天陆陆续续送来,都要堆不下了。”
“我……”
哪儿有闲钱和闲工夫买东西呀?
岳雨前从柜台后面走出来,让出位置。付银朱进去蹲下看着大大小小的包裹。
岳雨前捂着嘴偷笑:“你还真是腼腆,买东西给老板道歉,还用写信。”
付银朱一脸惊讶。
岳雨前慌慌张张解释道:“我错了,我错了,可别生气啊,我看是给老岳的信,就看了,后来才知道是你留的信。”
付银朱顺着岳雨前的目光,注意到台面上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