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还是疑心她是产后抑郁,她犹豫着回头要去跟小舅说,却听见房间里景灏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哭了两声没停止,余捷大声吼道,“程乐、程乐!”
吼了两声也不见程乐应答,余捷无奈道,“这程乐,也不知究竟在干什么。是在卫生间呢?”
他喃喃着,就要解下围裙去看小景灏。
可刚才姚梦明明看见程乐进了主卧室。姚梦忙说,“小舅,我去看小景灏。”
她快步走进儿童房,见一岁的小景灏躺倒在婴儿车上大哭。原来被盖着的小纱被缠住了,他自己挣不出来。
姚梦急忙抱着小景灏,帮他给纱被弄开,又抱着他拍了拍。
抱着景灏,她的心中十分不舒服。明明程乐就在一墙之隔的主卧,却不肯出来看看她的儿子小景灏。她究竟是怎么了?
姚梦想起当初最早见到的程乐,她似乎不是这样的。难道人还会变?可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结婚前程乐跟小舅的相亲会面,姚梦也去了。因为小舅说要选舅妈的话,肯定要选一个能接受她,且会对她好的舅妈。
那时候心情很是惶恐、害怕自己被赶出家的姚梦,非常同意这句话。于是她跟着去了。
当时的程乐给他们的印象真的非常好。
她梳着中分的长发,前面一排刘海,眉目温婉,不敷脂粉。看着娴静温柔,手里挽着一个普通常见的黑色皮包,身上穿的也都是普通大方得体的衣服。
当时小舅私下跟她说,程乐一看就很会过日子。他这把年纪了,也不想追求什么爱情,就想找个能踏实过日子的女人,跟他一起好好将小梦养大。
当时姚梦还笑的了不得,因为她还反驳,“我都十六岁了!还没长大呀!还需要你们养大!”
不过她也知道,小舅这样插科打诨的,其实是想她开心。他虽然粗犷,但论起细腻,却无人可及。他早就看出她的不安,她的惶恐,所以极力的想要让她安下心来,不再害怕再次被抛弃。
哪知道那时候温婉秀丽的程乐现在却像变了一个人。
姚梦暗忖:不过三年时光,真的会让一个从前看来美好韶秀的人变得面目全非吗?
她不知道程乐在她任教的小学怎么样。不过听说她只是教副课,还偶尔时不时请假。不过小舅也不指望她挣家用,所以也没管过这事。
算了,依照她的小脑袋贫乏的识人功能、欠缺的社会阅历,估计想一辈子她也想不明白个中真言。她拍拍小景灏的屁股,看着鼓鼓囊囊的,估计尿不湿里积了不少尿了,于是熟练的给小景灏解下尿不湿,丢掉,给他重新洗了屁股,防止红屁股,又给涂了紫草膏,才重新穿上一条新的尿不湿。又给他对了一瓶奶。
穿着舒爽的尿不湿,又有奶喝,小景灏也不哭了,他捧着奶瓶,喝两口就对着姚梦笑,张着刚长出四颗门牙的小嘴,笑的脸都要烂了。
姚梦看着心都要化了。
她对着小景灏做了个鬼脸,小景灏哈哈大笑,还“咯”的一声儿,险些呛着。
姚梦吓了一跳,不敢乱来。连忙抱起景灏,又给他拍拍吐奶。
小景灏的五官有些像小舅,而且也是她这世上仅存的第二个血缘相关的亲人,她自然爱屋及乌,格外的喜爱小景灏。
而至于跟她有血缘关系的另外几个人,一个人从她小时就跑了,从未见过,现在也不知是生是死。另外三个其中两个已经死了,生前对她的嫌弃随着死亡也一笔勾销了。至于另外一个糊涂爹,姚梦一直当他不存在。奈何他总要跑出来秀存在感。
小舅做好饭后,叫姚梦和程乐出来吃饭。
他和姚梦都坐好了,程乐却迟迟不来。叫了几声,她这才冷着脸,一副不阴不阳的模样出来。出来就狠狠瞪了余捷一眼。
看得姚梦咬着筷子发愣。小舅又怎么惹她了?
就她眼所见的这一下午,小舅一直在厨房忙碌,根本都没有回过主卧。
她又看看小舅。余捷却好似习以为常似的,只是催促她,“小梦赶快吃。这些菜都是你爱吃的,快多吃些。瞧你瘦的样子!”
姚梦啼笑皆非,也顾不得多想,连忙阻止小舅往自己碗里夹菜。“唔……够了啦!小舅你自己也吃。”
吃着饭,程乐吃不两口,“啪”的将碗一放,筷子一丢,转身走了。
这一过程中她一直板着脸,仿佛谁欠了她五百万。
姚梦惶惑的看着她的背影,还是忍不住问,“小舅,舅妈她到底怎么了?”
余捷淡定的吃菜,还是给姚梦夹,“快吃。别管她,成日里怪怪的,我哪有空理她!”
看小舅好像觉得这很正常的样子。姚梦更惶惑了。
原来成年人婚后的生活就是这样的吗?
她知晓小舅跟程乐相亲认识,或许当时没有太多的感情。可两人交往三年,成婚一年,怎么也该是相濡以沫的状态吧?这跟她想象差太多。
姚梦闷闷的,顿时她对自己的未来的感情也没什么向往了。
回家路上,她还在想这个问题。所以人世间的男女,其实不需要感情,就能凑合吗?
那么小舅对程乐是有感情还是没感情呢?
而程乐呢?她又是怎么想的?
感觉她的脑袋里似乎绕了一大团乱麻,怎么也绕不清。
而且姚梦还想到当初她妈(也就是她生母)余敏,又为什么会为了一个男人,连丈夫、刚生下的女儿、父母和弟弟都不要,就跟人无所畏惧的私奔呢?
人类的情感可真复杂!
而她私心里,又有些替小舅不值。毕竟在她心里,他是世上最好的人,最好的舅舅。他该有一个世上美丽贤惠、知冷知热的妻子跟他一块,而不是每天忍受程乐这古怪的脾气。
想到这里,程乐又难受起来。
不过也幸亏这些事,让姚梦暂时遗忘昨日遭受到的姚想的故意嘲讽羞辱。就算现在想起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她仰天长叹一声,“唉,人哪,都是鸡毛满地的活着!”
也不知这是哪里看来的台词,给她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