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梦抱着景灏,跟着钟冕下楼。好几天没有下楼了。现在一下喽看到四周的情形,姚梦不免吃一惊。
只见原本郁郁葱葱的锦年华庭,此刻已经变得四处树木枯黄,如同废土。几乎看不到一点绿色。
姚梦之前谨遵小舅的嘱咐,加上内心谨慎,她又不缺物资,几乎没怎么出过门。这才意识到世界变化的太快!她惶惑的看着四面的汽车,几乎都已经毁了,凡是停在地面的,没有幸免于难的。大部分锈蚀斑斑,像是过了几十年的老车。
她喃喃的说着,“上班怎么办?”
钟冕听了啼笑皆非。他有时候觉得余捷对姚梦是不是保护过头了,他是怎么将这个外甥女养大的!在这个即将满目疮痍的世界里,她还是像一株温室里的花那般纯洁无知。他回道,“现在都什么时候了?”
他没说更多的,而是到处都发生着□□、抢劫。酸雨的出现,将人类天性中黑暗的那一面发挥到极致。他们这支救援队现在出来也不过是救了东边,西边又出事。实际上,他们驻扎在这里不光是为了救灾,也是为了维护A城的稳定。现在,京城要不是有越将军和钟将军坐镇,只怕也乱的很了。
姚梦不安的问道,“现在大家都不上班了么?”
钟冕不知她为什么要纠结上班这个问题。他倒也理解,这小女孩的性情,她大概是想通过再三确认上班这个状态进而确认是不是这个社会还维护着原状吧。他耐心的回答道,“现在大部分公司都放假,在家办公。”他没有说出更多的,至于能不能发出工资,大部分办公的人是否维持自家食物的正常运转,这就不好说了。
路面上一片静寂。姚梦感觉到恐惧。
要不是他们这一辆车在行走,路上似乎还能看到窗户后有一闪而过的人影,姚梦会怀疑这是一座死城。
两旁的建筑也早已不是她认知中的模样。路边的招牌、建筑的墙面、门口的地面也几乎都遭到锈蚀。一块招牌在空中摇摇欲坠,姚梦亲眼看到它晃了几下,然后直接从空中坠落,“当”的一声落在地面,摔成碎裂的几块。路面的铁制井盖也有的被锈蚀穿了,咕嘟的往外冒着黑水。连马路地面都变得坑坑洼洼,他们乘坐的车不时的哐当一声,颠簸着。
“滴答、滴答”,突地又想起酸雨的声音。
姚梦猛地抬起头来,她这才意识到,“这、这辆车是特制的么?”她想了想又说,“加入了防酸防腐蚀的材料?”
“可以这么说。”钟冕答道。
现下他们驶上了珍宝河边的滨河大道。沿着这条路行驶十分钟就到了珍宝花园别墅,越过珍宝花园别墅就是育贤花园。
这条大道姚梦不止一次的开车走过,甚至一个多星期前她还步行到此过。那时候这条街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它两边的路灯柱几乎都被锈蚀了,变成了黄一块黑一块的模样。道路中央的花卉全部死了,变得焦黑,露出光秃秃的黄土。
原本整齐漂亮的四车道也变得破破烂烂。
车在珍宝花园别墅大门口停下来。
比起其他小区门口的面目全非,至少珍宝花园别墅还维持着一些原本的模样。它门口的几个大字可能是因为镌刻在坚硬的花岗岩石上面的,依旧□□的矗立在那里。并且探过墙头还有一些绿影的大树,还给了这个小区一些希望的影子。
姚梦不禁说道,“怎么还有绿树?”
钟冕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他们还用水浇树。宁可省下自己的饮用水,也要帮树浇水,说这是希望的树。再加上这树本身根繁叶茂,自然比其他树更能抗。”
姚梦心想也是。珍宝花园别墅区的树都是生长几十年的蓬勃大树,据说专门从其他山区高价买来的。跟其他区区树龄的行道树自然不能比。
她有有些心虚,想到钟冕说他的队员宁可省下饮用水也要给树浇水。
可她的空间里有源源不断的水呢。
但姚梦随即又安慰自己,那又怎么样。她也不能拿出水来啊。就像锦年华庭那些人,仅因为她身上的沐浴液味道就猜出她有水,硬要上门来要水。要不是钟冕来,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末世到来,她的警惕性要再提高才行。可能因为她提前做了天灾梦,又囤了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的物资,所以她现在对于这场真正的天灾总难以有实际的参与感。所以才会那么轻率的给出1升的水出去。姚梦想起,又有些淡淡的后悔。她想,钟冕是可以给他水的,可他那些队员呢?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现下要特别小心了。
姚梦胡思乱想的当儿,钟冕跟门口的守卫打过招呼。道闸杆升起,钟冕的车缓缓进入小区。
姚梦注意到守卫全幅武装,带着防酸面具,穿着全套防护服,而拦车的道闸杆也是光滑无腐蚀的,看来国家派遣军队确实是有备而来。不过他们进去的路面只有一面是经过修缮的,另外一面却依旧坑洼破烂。
珍宝花园别墅当初是以“森林氧吧、高端别墅”为卖点里,里面郁郁葱葱的全都是大年份的树木。当初姚梦进来过一次,当初看确实有些森林的模样。现在这些森林都枯萎了。原来泛绿的也只有门口的那一棵。
珍宝花园别墅其实还没有完工,完工的建筑只有开发商的那一栋,现在钟冕跟他的小队全部都住在那里。
为了预防酸雨,建筑往外支出着足有三米的天棚,下面停着几辆车。姚梦猜测那是防酸的棚。钟冕将车开入天棚下面。随即走出来几个大汉,都穿着脏兮兮的迷彩服,嘻嘻哈哈,“钟队,新队员啊?哇,好漂亮的小妹妹。这是哪儿拐骗来的?”
钟冕轻描淡写挥手,“去去去,滚。这是老鱼的外甥女。”
“啊,就是那个让鱼头出任务都不省心的——”说话快的这位陡然住嘴,急转弯险些将舌头咬下去。他尴尬的笑着,“随便说的,随便说的。不要放在心上。”
姚梦尴尬到简直哭出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让余捷不省心了?
她主动带景灏,为了让小舅不操心,她也几乎不给他打电话。虽说余捷给了她卫星电话,但她从来没用过。余捷担心她也是她的错吗?
姚梦感到有些委屈。
她抿着嘴,抱紧景灏,站在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