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布莱克究竟在霍格沃茨发生了什么。
斯内普不知应该先说因还是果。
因是文森特·布莱克的家就像蜡烛燃尽后盘中堆积的蜡,一摊烂泥。果则是布莱克终是如烂泥一般倒在了地上,并再无法站起来。
他犹豫的模样让男人艰难地起身。
“快去给斯内普先生准备床铺,难道你要叫他一直在这里坐冷板凳吗!”男人冲女人发火。
“我真是个没眼力见的东西,”女人朝斯内普赔笑道:“寒舍虽不宽敞,但二楼文森特的房间还空着。您要是不嫌弃就将就一夜吧。”她对男人言听计从的模样令斯内普想起艾琳。
斯内普当然要拒绝,即便外头的雨那么大,但幻影移形不过一会的事。
但他终没拒绝。他还没把事情交代清楚,再拖一天也好。
况且妇人已经新点了一支蜡烛,引他向二楼走去。
第二天佩妮起得很早,她在橱柜里翻找衣服的动静吵醒了德思礼。
德思礼先是烦躁地翻了个身,再在几个深呼吸后坐了起来,告诉佩妮她穿什么都好看。
不过佩妮还是止不住质疑每一件衣服,不是过于普通就是过于抢眼。最后她来不及吃早餐,德思礼抱怨了一路,因为他也只喝了杯咖啡。
“真远啊这鬼地方。”他在等红绿灯时下意识说道。
下车的时候佩妮和他交换了一个吻。“等你的好消息,宝贝。”他说。佩妮在进咖啡店前又冲他挥了挥手,目送他的车离去。
门上的铃铛伴随着她的脚步响起,但声音比她的步子要轻盈得多。工作日的早晨店内客人很多,吧台上的两个人一直不得空,佩妮只好在角落里等待。
当铃铛不再响个不停的时候店主坐到了她的对面。
店主是个保养极好的中年女人,好到很难猜出她的年纪。她穿着佩妮想象中的那种衣服,干练但又随意,就好像一切都是为她度身定做似的。
她说话语调不高,却显露出一种压迫感。她完美规避了佩妮对职业女性的刻板印象。多么迷人啊。
店主说她想要招个新的值班经理是因为新采购了便携式的微型计算机。至此话题终于进入正题,顺利地超乎佩妮的想象。她积极地说她曾参加过计算机使用的培训。她挺直背脊打算再说一下自己之前的工作。
现在她自认这份工作于她而言再合适不过了。
“是吗?”店主忽略了她的简历,“今早送你来的人是?”
突如其来的生活化问题令佩妮措手不及。但她又觉得可以理解,毕竟于私人公司,这些问题还算合理。她之前也好奇过怀特家里有几个人。
“是我的男友,”佩妮的回答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他听说我要来面试,执意要来……”
她的话才说了一半,对方就好像知道了什么,打断了他。“你打算结婚吗?”
佩妮一直试图规避的问题被公开问了出来,这令她很不好意思。她紧张地向四周望了望,好在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谈话。
“呃,也许,也许会。”她只好这样模糊地说道。她的余光里吧台里的姑娘正围着围裙清洗水槽。
之后她试图再讲述自己的培训经历,不过在她培训后的两年里似乎一切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跟不上节奏,无论是工作还是谈话。对方说她们店不是用来给全职太太消磨时间的。
她的失败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
离开的时候女孩送了她一杯咖啡。她曲折地将店主描述为不喜欢仰仗男人的女人的人。她用如此一个长句安慰佩妮。
她的眼神可能是天生的,即使说着安慰的话神情也依旧很淡。
德思礼在中午提前回来,还打包了甜点。仿佛是特地为了庆祝。
佩妮当然没有心思,甚至没力气遮掩,她直言自己的失败。
“宝贝,没关系。要来杯酒吗?”德思礼丝毫未停下庆祝的脚步,好像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他自然地开了瓶红酒,然后主动摆好了杯子。“你应该明白的,现在一切都很难。多得是人找不到工作。你知道吗,最近我们公司还拒绝了几个刚毕业的学生。”
他拉住佩妮的手到桌前,将酒杯递到她嘴边。
“况且那种地方也没什么好货色。”
阳光从狭小的天窗钻进阁楼,因屋顶的角度而投下一块菱形的光斑。
文森特·布莱克的房间很小,床只有一身宽,长度也只堪堪能让人平躺。枕头里填的不是毛绒而是谷壳,但这一切出奇地令斯内普感到舒适。
以至于他在这张床上度过了极为平静的一夜。
昨晚布莱克的父亲特地支开焦虑的妇人,与斯内普坐在床上聊了几句。别误会,主要是这间阁楼容不下人挺直了站着,也放不下两张凳子。
当妇人的脚步声消失后,老布莱克开始展露他的另一面。他表现得很绅士,或者说他在认真模仿一个绅士该有的举动。既不吹毛求疵也不冲动易怒。连同谈及自己的孩子也带了一点温情。
他开始讲述他们第一次送布莱克去车站的场景,他们找错了站台,文森特·布莱克在路人迷惑的眼神里不断向墙面冲击,最后连手推车都被撞得变形。他着力描绘文森特迷茫而又善良的样子。
如此滑稽的场面因为他过于细致的叙述而变得有些死板,像追悼会上才会出现的片段,因此他的说辞在斯内普听来带有某种先验性。
在他走后,妇人悄悄上来了一次。她没有就寝,而是在厨房,也就是客厅的一角忙活,她带了些烤饼上来。她将盘子放在床头的矮几上,便转身离去。
他叫住她,想说不用了,但她示意他不要说话。她用手指了指楼下,意思是不想让丈夫发现。但她回头时目光里带有朦胧的雾气。
饼里没有加任何佐料,单纯是小麦的味道。让它冷掉是很残忍的。
斯内普完成了善事一件,自然睡得香甜。
在睡梦中他依稀见到了艾琳,她苍老了些。当然,她在很早以前就丧失了美貌,但梦中的她的苍老更接近于一个劳作的、在丈夫身边唯唯诺诺却又做些小动作的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