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本没什么需要忘记的东西。”他说。
“别太傲慢了,我的朋友。”佩妮无情戳穿了他,“别主动帮别人选择他们不想做的事。你们这些会魔法的家伙,连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还跑到这儿来充当救世主。”
“那总比让他们知道,可怜的小布莱克先生正是因为他们那糟糕的家世才被死神选中要好点。”
“谁会相信这种鬼话,我看连你也不信。”
“这是事实。”
“那你为什么不敢说。”
“我为什么不敢说,我只是怕他们承受不住。”
“闭嘴吧,你自己都不相信。”佩妮说,“别自欺欺人。”她伸手在他的脑袋上弹了下。
斯内普不爽地转开头,不作声。
“我不认为我所做的事是错的。”过了会,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他想做这事很久了,事实上一整夜他都在为此而努力。
“滚吧。”佩妮没好气地拆穿他,“那你又怎么会想起艾琳?是谁让你想起了她?”
这下他不敢再转动大脑,怕下一秒里头就出现一张妇人的脸。无论是布莱克妈妈那张谄媚的脸还是艾琳那张恳切的脸他都不想再看到。
“承认吧,你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一切,从前的现在的都是不合理的,对吗?”佩妮说。
“存在即合理,伊万斯小姐。”他生气地叫她的名字,因为她大胆地质疑了某种既定的秩序。而这种秩序贯穿了他生活,并构成了他生存的理由。
“错误就应该被修正。”他说。
住在那扇小门里的两个麻瓜没必要生下文森特·布莱克这个错误,还在现在这个小错误已经被涂改。这位布莱克不会再影响任何人的生活,不会叫那两个麻瓜挂牵,也不会叫那些贵族们害怕,更不会毁掉他的工作。一切都将回到正轨。
而他也是个错误,艾琳最应该离开的是他,艾琳应该离开西弗勒斯·斯内普。他毫不怀疑是他,他这个罪恶的家伙,扼杀了艾琳·普林斯逃离斯内普家的最后一点可能性。
正因为他是个错误,那些恶心的凝视变得十分合理。
工厂里孩子的嘲笑,霍格沃茨那些臭屁精的调侃显得有理有据,在黑魔王和老蜜蜂这两个试图改变世界的疯子面前投机取巧也正是他这种恶人应该做的。
“错误。”佩妮反复咀嚼这个词。“你是错误,他是错误。你是,他是。”她的手指不停比划着。
“别把我和布莱克相提并论。”无论是哪个。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我没有。”斯内普否认道。
“你就是这样想的。那凭什么他要被抹去,而你却还在?”佩妮问。
这问题过于冒犯,甚至无异于是种责问。斯内普的脑袋开始疼痛。
“别装作一副法官的样子,你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判定谁对谁错?”
佩妮用力把右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来。
他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是什么棱角划过的感觉。他的视线追随炫光而动,撞上了她无名指上的戒指。
“看来你已经在那个大胖子那边找到安慰了?”他立刻讥讽道,“也许那两个坏家伙对你的猜测是正确的。”像她这样容易被骗的人的确不适宜在社会上生存。
“那你呢?”佩妮注视他的双眼,“我在她们眼里是‘错误’,我的一切都是阻碍进步的错误,那在你这里呢?”
斯内普无言,他当然没有觉得佩妮·伊万斯是个错误,连莉莉那样完美的人都没资格这样说。
他只想刺挠一下她,从她身上获得一些安慰。某些不必要的苛刻他向来只针对自己。
但现在事态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打算补救,他现在必须补救,摘下她的戒指,不然她就将被另一个致命的(且能够压死人的)错误带走。
他努力起身去牵她的手,她却快一步下床,走到梳妆台边。
佩妮被愤怒驱动着,她撕了张纸,在上边写下地址。
“之后让猫头鹰过来吧。我会给你写请柬的。”
她把纸塞进他的外套口袋里。“别忘了也把这个地址告诉布莱克和哈利,希望他们也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我和弗农的婚礼。”
斯内普站定,他甚至有冲动消除刚才那一整段荒唐的记忆。
他前所未有的认为自己应该失忆。
“怎么了?”佩妮问他。
他疲于说理,只能凭直觉地去吻她,以祈求她收回刚才的话。不然这一天实在太糟糕了。
她用力推开他,并将他请到门口。
“我为什么要亲吻一个错误呢?”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