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回去怕是要赶上天朦雾初开,不便隐藏行踪了。
陈景遥站了起来,亭亭袅袅拱手道别,“景遥在此拜别小叔,愿小叔一路西行万事顺遂。”
陈斯远也恭敬地回礼,“在下不敢当,只愿为少主鞠躬尽瘁。”
只见陈景遥带上黑色的兜帽,白皙的面庞隐在了黑夜之中。门口的玉玦已经替他开了门,恭敬地候在一旁。
那一抹黑色的披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仿佛只有一阵风拂过,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
晨光熹微,恍若从天边流泻而出的烁彩鎏光。穿着黑红色劲装的少年趁着天色蒙蒙亮之时便快马加鞭,金黄色的晨光为他俊朗的面庞也镀上了一层金光,此时他的神色已有了些倦意。
打马走过熟悉的兴元街景,贺逸宁的心中也似乎泛起了近乡情怯的复杂感情。连续几日的奔波只为及时赶上小妹的丧事,沉重的心情和抹不去的疲倦占据了他的思绪。
绕过街角便到了贺府门口,贺济成作为奉朝正二品的尚书令,虽然在景宁也有邸府,但作为兴元郡有名的大户名家,汉中贺府已然气派非凡。
朱红色的大门两侧放的是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贺逸宁翻下马,驻足凝视了一番贺府的匾额,上前敲了敲侧门。此时天色尚早,家丁们应该还在洒扫庭院。
在等待之时,贺逸宁垂眸,忽然想起来自己的怀里还揣着一只竹编的蚂蚱。他将竹蚂蚱从怀里掏了出来,蚂蚱原本修长的须须已经被蹂\躏上了些许褶皱,显得十分滑稽。
贺逸宁盯着手中的竹蚂蚱,像是想起来了谁一般,方才满是阴霾的表情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面前的门打开,正是贺府的大管家,见着贺逸宁满是惊喜,“二少爷,您可回来了!”
贺逸宁见庭院中众家丁还在洒扫,答道,“多谢贺叔。此番我回府着实仓促,尚未来得及提前与您说道一声。”
贺管家说道,“二少爷您言重了,您能回来就好,今年老爷和大少爷都说不回来了,这家里冷冷清清的,夫人整天念叨着你呢。”
“大哥今年也不回来了吗?”贺逸宁听罢叹了一口气,他深知父亲忙于朝政,只有希月的头七他才匆匆从景宁赶回来过一次。和待他们贺家三兄弟不同,父亲待希月向来是宠得不得了,如今怕不是也是不愿再想、不愿再提。
而贺逸宁一母同胞的嫡亲哥哥贺逸哲,半年前方才拔擢至吏部郎中,同样在景宁城任职,一向被人以为是要继承父亲衣钵的最佳人选。
“可不是嘛,夫人和三少爷从景宁出发的时候,大少爷还抽空去送行。”贺管家解释道,“大少爷说官场上有些人情世故,实在是走不开。”
贺逸宁听罢多多少少有些苦涩,最亲的小妹丧祭竟然都比不过官场上的人情冷暖……
见到贺逸宁神情似乎有些没落,贺管家连忙转移话题,“二少爷不用担心,今年本家那边的许多亲戚都要来……”
“二哥!”一声清脆的童声突然在庭院中响起。
贺逸宁转身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庶弟贺星纬。只见一个看起来十岁的小小少年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剑,似乎是在习剑,他见到贺逸宁的眼神中充满了童真的惊喜。
“星纬,我回来了。”贺逸宁笑着张开了怀抱,小小的少年飞奔道了他的怀里。
“二哥,你怎么今日才回来啊?母亲说今日就要去看姐姐了。”贺星纬今年方才十岁,三年前才堪堪七岁,正是童趣活泼的时候,却要直面自己姐姐的丧事,现如今也是十分乖巧懂事。
贺星纬和贺希月并不与贺逸宁一母同胞,而是父亲的侧室孙氏所出。当年孙氏诞下星纬没过多久便香消玉殒,贺母也是个心慈之人,待两人也如自己亲生的一般。
贺逸哲、贺逸宁两兄弟自然也对弟弟妹妹爱护有加,贺家嫡庶的和睦,怕是寻遍整个奉朝都再找不出第二个。
“二哥因为要去救一群被拐的姐姐,所以才回来得晚了些。”贺逸宁笑着揉了揉贺星纬的头。
“真的吗?二哥像大英雄一样救了好多姐姐?”贺星纬听完很是激动,非要缠着贺逸宁叫他好好讲讲。
一旁的贺管家也劝道,“三少爷,二少爷还要去见夫人呢,可别叫夫人等久了。”
贺逸宁无奈地笑了笑,应了下来,“好好好,我先同母亲请安,抽空便同你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