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弗朗明哥的父亲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
如果说傲慢和刻薄是天龙人刻进血脉的东西,那大概率霍名古圣在出生时,他的母亲忘记往他流淌的尊贵血脉里加上它们。
当然,更准确的说,他现在应该是叫做霍名古,后面的‘圣’,在放弃天龙人特权和身份的时候一并被收回了。
“非常感谢您。”
霍名古佝偻的身体紧紧抱住不安的次子,多少接触了平民人间的他,已经学会了向一个正常人一样对救助了自己孩子的恩人道谢。
“不必感谢,我只是无法忍受一个受伤发热的孩子的在我的面前死去……”理了理因为快速奔走而略显凌乱的长发,我温声细语的回应着目前的男人。
虽然多弗朗明哥现在和以后都完全看不到会变成一个好人的迹象……但他现在仍旧属于孩子的范畴。
在听到我的话后,霍名古难掩羞愧的低下头,眼泪开始从眼眶中流出,在他怀中的罗西南迪感受到父亲的悲伤,也忍不住哭泣了起来。
……这种时候感觉安慰也不是,不安慰好像也不太对。
“我看见您手里的东西了……是草药?”
看着他手中抓着的那把黑乎乎的东西,我有些不太确定,毕竟我的只能算得上半吊子,想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植物药物还是很难的。
霍名古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一无是处。
看着脸上充满自责的男人,我适时的收回了话头,并没有再过多的询问容易让场面变得尴尬和难堪的事情。
又把天聊死了。
“多弗发烧有一些严重,我想将他在那里留两天,会一直照顾到他身体恢复,您看可以吗?”
得到如愿以偿的回复后,我又侧过脸看着满怀担忧神色的罗西南迪,稍微犹豫了会后还是放弃了,想把罗西南迪一起带走的想法。
原因就很简单,我身上的财物不足以支撑一口气养两个小孩几天。
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把自己饿死了。
于是在告别他们后,我一边思索着如何多多少少弄到一些贝利,一边缓慢的小心推开院子的大门。
这间木质的小院实在是破败,围住房子的木质栅栏似乎轻轻一推就能推倒,每次我开关门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不小心毁坏了房屋。
把门关上后,我抬脚小心翼翼的让自己不要发出太大的脚步声。
推开了门,卧室里的多弗朗明格似乎是睡着了,轻微的呼吸在房间内缓慢的回荡,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不过为什么我自己的房子还要这么小心啊?
……大概是我作为正常成年人的良心?
这里也不会有第二床被子,但不太想打扰多福睡觉的我还是没有躺上床,小心翼翼的挪到床的旁边,距离天亮估计也就几个小时了,干脆简单的打个盹就好。
简陋的屋子里倒是有把椅子,但很明显没有办法支撑我,所以干脆跪伏在床边,简单铺散了一下长袍干脆趴在床头闭上眼睛眯一会。
伴随着疲惫和倦意,意识也逐渐沉入黑暗。
——床上的孩子睁开了眼睛。
刺眼的阳光喊醒了他,身下柔软的触感以及渐渐想起的记忆,让多弗朗明哥已经不再昏昏沉沉的头陷入了头脑风暴。
他正想抬起手坐起身子,却发现手边的触感似乎有些温热。
侧过头。
温暖柔软的阳光,映射在如同正在蔓延生长的,绿色枝条般的微卷长发上,带有足够浓烈的色彩,从影瞳一直冲击到脑海中……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动作正在陷入睡眠中的少女皱了皱眉,似乎是要醒来……
“多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的神色看上去有些恍惚,也许是睡傻了?
不对,也有可能是烧傻了。
想到这里,我连忙抬起手摸了摸多弗朗明哥额头的温度,好在还是属于正常的范围,并没有后续的反复发热。
而多弗朗明格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当然这个正常指的是一如既往的‘恶劣’神色。
“喂,你。”
多弗朗明格想让这只白皙的手从自己的额头上拿掉,却发现少女的力气比自己想的要大许多,一时之间竟然推搡不掉。
“可以喊我芙芙姐姐,多弗。”
美好的一天。
从多弗朗明格没有一点礼貌的话语结束。
感受着小孩越来越努力的挣扎,我不动声色的更加用力,看着他像一只被我掐住脖子直哇乱叫的小狗,在我没有允许他咬我手的情况下,狂犬也不过是一个反抗能力不及我的小狗罢了!
这就是成年身体带来的魅力吗?!
不过也许是受到了‘神’对小孩天然带有的好感,原来我对多弗朗明格的观感,其实一直处在一个很微妙的状态,现在我看着他,既然诡异的感受到了一丝可爱。
真可怕。
这样想着,我站起身。
身上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今天晚上可不能继续这样睡了。
“我已经和多弗的父亲还有弟弟说过了,在你养好之前就先在我这里住上两天吧。”我伸出手帮他理了下睡乱的短发。
本来就卷曲蓬松的短发,也许是太久没有梳洗和打理过,所以显得又脏又乱……
等等。
我愣了一下。
随即便看到我干净整洁又柔软蓬松的枕头上,已经变得脏兮兮的了。
……失策。
当时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也许是随着我的视线看到了变得脏巴巴的枕头,多弗朗明格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接着转过头,紧盯着我。
仿佛我多说出来一句不好听的话,他就又要咬上来一样。
“好了,不要这么紧张,这只是小问题。”
本来想摸摸多弗朗明哥的头,但是想起枕头的惨状,手还是转向他的脸,至少脸还是很柔软可爱的。
——问,如果你捡到了一只巨凶无比的小流浪犬,那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