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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偶(1 / 2)

汉遥的符咒之术,是晏寒教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论起符咒,晏寒才是天下第一,沈相用心头血和人皮符纸画了无数符咒,依旧能被她找出破绽,让她忘记前尘往事的忘心咒,也一连用了十六年才勉强起效。

如果是晏寒,一道符咒,一日都不到,就能让她变成话也不会说的痴儿。

破庙里的两人,便是中了忘心咒,忘了说话,忘了走路,忘了吞咽,即使不被饿死,总有一日,也会忘了呼吸,窒息而死。

幸而,这符咒只限于城隍庙内,出了城隍庙,汉遥头脑便清醒起来。这符咒威力极大,离得再远也多少会受些影响,如今想来,这城隍庙被废弃,也不是因为什么阴森可怖,而是年岁日移,人们慢慢忘记了它的存在。

符咒如此厉害,汉遥不敢小觑,但那城隍庙里显然有问题,神像下的洞口里究竟有什么,值得晏寒布下这样的符咒,晏寒引她来此处又是为了什么,这一切的真相,恐怕都在庙里。

汉遥当机立断,召出文斐和织娘,又掏出怀里揣着的被割下的裙裾,撕成条,连成一根长绳,一端捆在腰上,一端叫他们牵住。

汉遥咬破嘴唇,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织娘焦躁地扭动了片刻,文斐也垂下了头,汉遥并不在意,指间蘸了一点鲜血,在手心画下一个繁复华丽的符文。

反写忘心咒,更准确地说,是真正的反写忘心咒。

《除魔神鉴》里的符咒之所以需要用到心头血,是因为其符文有残缺之处,并不完整,真正的符咒,并不需要心头血和人皮纸,用灵力即可,没有灵力便以血代之。

符咒完成的瞬间,便隐入了肌肤,汉遥舔了舔唇,淡淡的血腥味在舌尖蔓开,转头,织娘眼巴巴地看着她,眼里是藏不住的渴意。

汉遥道:“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便拽一下这根绳子,我就会出来。”

“如果没出来呢?”织娘问。

“那就硬拽,直到把我拽出来为止。”

织娘和文斐不敢松懈,握紧了绳子的尾端,随汉遥一同走到庙前。

“就到这吧。”汉遥回头对织娘和文斐说。

庙内,硕大的城隍爷端坐着,汉遥凝了凝神,抬脚走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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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府近日很是热闹。

那日沈小姐当街伤人之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都以为这桩婚事再也难成,谁知不过几日,晏府竟结起了红绸,挂起了桃花灯,进进出出的丫鬟头上别着带露春桃,小厮腰间系着红带,都是大婚的配置。

沈府那些骇人的黑衣侍卫也全回了府中,对外称说早已接回了小姐,正在府中静养,但也有人说,从未见过沈小姐进府。

一时间,沈小姐身在何处竟成了迷雾一团。

这流言来得巧,正好接上了前段时间说沈小姐其实是妖魔的传言,妖魔可不是什么值得戏谑取笑的话,十几年前的学宫惨案还历历在目,更使得人心惴惴。

因此大婚当日,街上竟少见行人。

历来世家联姻,少不了行人夹道相贺,孩子追抛在地上的喜糖,成人抢洒在空中的金箔,还要大摆七天七夜的流水席。

而今因着这猛于虎的传言,只有零星几人遥遥地缀在送亲的队伍后头,不敢上前。

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但又开着一丝小缝,一边恐惧,一边好奇这沈家小姐究竟是何面目。

无数双眼睛盯着,只见那涂金镂彩的红轿自街尾来了,四角垂着的彩璎摇摇曳曳,像粉桃瓣尖的那一点露珠,丫鬟仆役皆着红衣,鲜艳明亮,排成一条长长的红龙。

众人见无甚特别,疑心已少了大半,又见那空中零落的灿灿金箔,忍不住眼红心热。

一个男子大着胆子上前,捏了一块金箔在手心,安然无恙,这算是开了先河,其余人如开闸洪水,一窝蜂地涌上来,躲在屋子里的也都出来了,一边道贺一边鼓着孩子去捡喜糖,转瞬间,巷陌中便一片熙攘。

无人在意之处,抬轿的轿夫额上蒙出了一层细汗,他抬轿多年,轻重一颠便能知个大概,他此前抬过的轿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却从未像如今这般胆战心惊——

这轿子也太轻了!

来之前,他们这些抬轿的伙计也听过妖魔的传言,吓得胆战心惊,一宿没睡,顶着张脸色煞白眼圈乌黑的丧脸,生怕主人家觉得晦气,借了其中一个相好的脂粉涂在脸上,做出一副红光满面的欢喜样。

如今他抬着这轻得空落的轿子,不用气力,反倒吓得一身的冷汗,额头的汗水混着鲜红的脂粉滑下来,挂在强挤出笑容的脸上,如纸人泣血般诡异。

候在矫边的阿施也不好受,她亲手扶“小姐”上的轿,更知那是什么东西,吓得七魂丢了六窍,浑浑噩噩地跟在矫边。

不多时,晏府到了。

晏昼率着一众仆役候在门前,他还是那副春风化雨的温柔面目,身后的仆役却个个顺眼低眉,如临大敌,轿子一路进了晏府,跟着送亲的人伸长了脖子,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

忒奇怪,新娘子竟然不下轿。

两旁的侍卫把门一关,肃然站在门口,腰间的刀银光凛凛,赶人似的,围观的人也不自讨没趣,纷纷作鸟兽散,去吃摆好的流水席了。

府外热火朝天,府内却是一片诡异的寂静,丫鬟小厮被关在大堂外,带刀侍卫守在大堂内,莫说宾客,连主婚人也无,内外张灯结彩,更衬得这场婚事冷清。

晏昼掀开轿帘,绣着麒麟送子的锦缎上,摆着一只木头雕的小女孩,两点墨作眼睛,一痕朱砂作嘴唇。

同真正的沈汉遥并不相像,但无端的,晏昼还是感到一阵心悸。

晏昼没见过真正的仙,那些修道成仙的传说,在他心里话本没什么两样,但在他爹,或者整个晏家眼中,这都是不可怠慢的大事,为了那一丁点成仙的机会,阴德、纲常甚至生命都毫不足惜,他看见着那么多人死去,又见着那么多人生不如死,逐渐也慢慢觉得,成仙的欲望是被刻进灵魂里的,削骨削肉都丢不去。

但在晏昼真正理解这一切之前,年幼的他也曾问过爹,上一任的晏家主,仙君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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