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毫不意外家里一片狼藉。
她看也不看进了自己的房间,也是一片混乱。把衣服都脱了只剩背心,松岛优子把手伸进内衣里,掏出一张卡。
她的背后淤青红痕交错,突然她喉咙发出震动,慢慢的从低笑到放声大笑。
呜咽的嘈杂着咳嗽的笑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渗人。
她低着头笑着,液体滴在下方的地板上。
裂了的手机屏幕亮起,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
『抱歉了雪,你先自己找地方住吧,妈妈过一段时间就去找你,我爱你。』
一切声音都止住了,过了一会浴室里传出干呕声。
到了秋天,她回到离公司不远的房子里,这是她租的只有一室一厅厨房和小小的卫生间连在一起。
父亲果真没了消息,他像是忘了她们。松岛优子有时不经意间会看到读了国中三年级妹妹发的朋友圈,照片里是偶尔会出镜的松岛先生,被妹妹爱称松岛先生的男人笑的慈爱和平。
母亲则是会给她发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她说她现在有个朋友,她可以称为叔叔等到了冬天就来找她。
松岛优子想,在这之前这个她租的房子可以称为家。
他们不知不觉地把债务“扔”给她,日子过的平淡。
为了记忆中那个慈爱的奶奶,松岛优子决定偿还养育之恩,却不是以她父母身份,而是因为他是奶奶的儿子。
七岁之前带着她的是松岛女士也就是她的奶奶,在外不知道忙什么一年见不到一次的父亲和一两个月只见一面的母亲,一见面永远都在争吵动手的夫妻,在这个过程中被误伤的松岛优子。
童年,只有那双手会带着怜爱抱她,对她说:“我们优子是长孙女呢,奶奶最喜欢的孙女。”
松岛奈子几年回乡下一次,每一次见面都能清楚的知道松岛女士在慢慢的老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与老太太的见面变成了一种煎熬。
这天她突然想去一次,请了一周的假期坐上了去往乡下的大巴。
松岛女士的一生她不了解,她生了九个孩子,她说在她那个时代能生才有福气,所以她顺应时代生了许多孩子。
松岛优子的父亲排在第四却是第一个结婚生子的,生下松岛优子时,她的父母才十九岁。
松岛女士在她年幼时说过,孙女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孙子让她不安心但优子是第一个也是我的惊喜。
她知道奶奶也被时代感染了思想,尽管重男轻女不是很重可心里仍旧埋着时代的炸/弹。
松岛女士有时候会悄悄为她落泪,而松岛优子十二岁以后都会特意在她面前装乖卖巧。
即使那个时候她再也不是她以为的那样,还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学生。
终点到了,松岛优子下了车。
踏上这条路,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如梦似幻。
村口立着的牌子翻新了,以前没有的高楼村子里也能看到了。
她走进去,蓦地感到一股别扭。身上的白裙子是两年前奶奶给她做的,长袖和裙摆有些短了,白色的布料因为长时间放着被时光侵蚀,变得泛黄。
松岛优子提着行李包,踌躇十分钟后才抬脚往里走。
片刻后停在门牌写着松岛的门口,老宅古色古香并不是因为有钱,这个房子是奶奶的父亲留下的,只住着奶奶和爷爷。
哦,还有一个作死瞎了一只眼啃老的五叔。
她抬手窝着门上的铁环犹豫迟疑了一会,敲了下去。
以前的狗叫没有了,不是跑了大概就是死了。
门被打开,七十几岁的松岛女士出现在眼前。
她动作还算敏捷,看到来人她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认出来后惊喜交加:“优子!”
她是那样喜悦,松岛优子却想要逃跑。
“奶奶…”
“我孙女回来啦,哈哈快进来快进家里来。”松岛女士拉住孙女的手紧紧握着,一手接过她的小行李包,大声往里头喊大门都没关:“老头子!看看谁回家啦!”
松岛富温声从廊下桌几上抬头,把滑到鼻根中的老花镜往上推,见到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朗声大笑:“哎哟,这不是我孙□□子。”
“长大了长高了,爷爷都快认不出来啦。”
人都说有些人老了以后会变得软和起来,以前不喜欢的人到了老时也会怀念回忆,松岛优子此刻深切明白了这句话。
“爷爷。”她笑着叫人,丝毫看不出曾经两人还大吵过无数次。
看,她也变得虚伪。
“诶,想吃什么?爷爷去买,等你五叔起了就吃饭。”松岛富不再看桌几上摆着的彩票研究报纸,拍拍裤腿站起来,他脸上的皱纹比以前更多了,笑起来像慈爱的大家长,尽管身材瘦弱。
松岛优子还没说话,松岛松子就说:“买我们优子爱吃的南瓜回来,奶奶给做喇咖喱,你以前最喜欢吃。”
“奶奶,我想吃你包的粽子。”粽子,奶奶的母亲是种花家人,所以她也经常有一些种花家的习性,连带着松岛优子对种花家的东西都略知一二。
松岛富挠头:“行吧,这个季节吃粽子?好吧,爷爷去买食材。”
他踩着拖鞋一晃一晃的出去了,嘴里还哼着没听过的调子。
松岛松子看着孙女,发现她的衣服是她做的,笑的不行:“没衣服穿了?奶奶给你做,这件都小了。”
秋风一吹,院子里的树叶悉悉索索落下艳阳高照,她却努力克制着颤抖,不敢与奶奶对视,生怕自己情绪失控。
“好。”松岛优子看着奶奶青筋凸起的手轻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