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煞白。
如今邓樰病的糊涂,似是只剩一口气吊着,可千万不能让她来!
“三妹妹这两日身子不适,实在不宜前来面见大人,以免令大人也染了病。”邓杭装的一副体贴模样。
邓桢也跟着帮腔:“妹妹素来不喜见生人,故而才不曾前来。大人莫怪,我代妹妹向大人赔罪。”
她屈膝作揖,愈发显得乖巧。
可那双眸子却微微抬起,偷瞄着谢无妄。
宰相当真是如传言那般,仪表堂堂,矜贵难掩。黑色大氅更是衬得他威风凛凛,似是战场上的将军。
这等男儿郎,实在难得!
邓桢忙收回眸光,迟迟没能等来谢无妄的应话,她又柔柔的唤了一声:“大人……”
邓沇也看不明白谢无妄在想些什么,可左思右想也觉得多数不会是和邓樰有关。毕竟他那个庶女,从不曾跨出府门一步。
自然也绝无可能认识当朝宰相!
“让她出来,就说本官找她。”他已然不耐烦,懒得再绕弯子。
猝不及防的命令,像是狠狠地在邓沇脸上打了一巴掌。
“大、大人是来找她的?”邓沇惊得一时连话都不知该如何说了,竟开始结巴了。
但除了邓沇和谢无妄,其他几人皆是脸色煞白。
邓老太太亦是心中一紧,总觉大事不妙。偏头往儿媳邓夫人身上瞧,突然说道:“宰相大人既是来找三丫头的,你就速速派人去将她找来。”
可邓夫人哪里敢将邓樰带来,支支吾吾道:“我、这……”
“母亲,还是我去将妹妹带来吧。”邓桢道。
此话一出还没等邓夫人应话,邓沇就忙挥袖催促:“速速去将人找来,快些!”
即便谢无妄不曾回答他的问题,可邓沇依旧觉得或许邓樰便是他攀上宰相大人的唯一机会。
眼见邓桢要去,邓杭也紧跟着去了。
谢无妄余光一斜,带着几分无奈的说:“本官还是亲自去吧。免得邓三姑娘真丢了性命。”
他好歹也是在官场多年,自是瞧得出这邓宅内没几个好东西。此刻的邓樰,怕真是一只脚在鬼门关了。
想到她若死了,他也需得跟着重生,谢无妄不由得加快脚步。却看的邓沇和其他邓家人彻底呆住。
这怎么瞧着有些不对劲呢?!难道邓樰真和宰相大人认识?
最终谢无妄还是在邓家人的带领下到了邓樰门前,“砰砰砰”连敲了几下门,急促又大力。
“邓三姑娘,本官是当朝宰相!”谢无妄大喊。
这样的言辞,却又不像是认识的。
实在是怪!怪得很!
屋内并无响应,谢无妄猛地将门踹开。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难闻的霉味,入目是破桌破椅和破床,就连窗子也破了个洞。
冷风一吹,发出呼呼声。
更显眼的是床上的邓樰——
面色惨白,但双颊却明显肿了起来,倒像是被打的。身上的被褥破洞,搭在床边的手肉眼可见长着冻疮。
谢无妄并非没见过可怜之人,但当官的女儿能这般惨,他还真是头一次见。
他回过头看邓沇,“看来邓大人对这个女儿并不上心。”
邓沇薄唇一张一合,似想辩解,却愣是找不出辩解之言可说。尤其是看到屋内这般惨状,他也实在是无言辩解。
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并无柜子。另有一身衣裳,被放在床角。还有那手上的冻疮……都让他无言辩解!
邓沇突然眉眼一瞪,质问起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待三个女儿一视同仁吗?这便是一视同仁?”
邓夫人眼圈一红便哭喊道:“老爷冤枉啊,平日里我需得照顾着楷哥儿,女儿们的事宜早已交给管家安排了,这……这等情形,我实在是不知啊!”
楷哥儿是邓沇唯一的儿子,更是整个邓家上下的小祖宗,自小被邓夫人亲自照拂。
事情被推到管家身上,谢无妄自是知道皆是一派胡言。
但也懒得再与这些人多费口舌,直接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大氅脱下,随后又将邓樰从被窝里捞出来,用大氅将人裹得紧实。
裹得如同一个黑色的竹筒粽,随即将人打横抱起。
纵然可以直接将人带走,但谢无妄还是低头问她:“邓三姑娘,本官是当朝宰相,你可愿去宰相府暂且住下?”
这等情形,终究是要将人放在自己身边才最放心。
邓樰昏昏沉沉的靠在他胸膛,隐约听到有人问她可愿去宰相府住下。她虽不知是不是梦境,但此刻若有人问她可愿去死牢住下,她也会点头应下。
哪怕是住死牢,也好过住在邓家!
她微不可查的点了头,干裂的唇发不出声,可却还在竭力说着:“愿意……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