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是亚麻材质的纱帘,隐隐透进黎明的曙光,柳毅亲了亲怀里还在熟睡的人,轻轻抽出手臂,刚起身,容宁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简单的对视,他说:“吵醒你了?”
“嗯。”
“时间还早,再睡会儿。”柳毅摸摸她的脸下床穿鞋,容宁睡得晚,这会儿还很困,又闭上眼,把头深深埋进被子里,过了会儿,看到柳毅从卫生间回来开始换衣服,她问:“今天公司不是放假吗?”
“不回公司,出差。”柳毅看到容宁掀开被子起来,问她:“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我去做早餐,你吃完再走吧。”
柳毅拦住她,重新给她盖上被子:“不用,时间还早,我到了机场再吃……你放心睡吧。”说完,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我走了。”
容宁看着他往门口走去,就在他即将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忽然出声叫住他:“柳毅……” 柳毅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容宁从床上坐了起来,被子随着她的动作滑到了腰部,他问:“怎么了?”
突然间,容宁想说的话卡在喉咙说不出来,她扯着嘴角笑笑,轻声说:“太忙了就好好休息,不用挤时间过来。”
柳毅退回来坐在床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盖到容宁的脖子,把她整个人裹在被子里,没好气的说:“我是该高兴你体桖我,还是该难过你一点都不期待见到我?”
窗外寒风呼啸,像是吃人的怪兽,即使房间里开了一整夜空调,容宁依然感受到那种寒冷仿佛从窗户的缝隙渗透进来,趁机溜进宽松的睡衣,于是顺势往被子里缩了缩。
她想见他,又怕见他。在一起的时间越久,这种感觉越强烈。容宁一时无言,柳毅说:“以前挺能噎我,怎么现在动不动就不说话。”
“快走吧,别迟到了,路上小心。”
过了两天,陈禹来了,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带着漂泊人特有的倦息,容宁说:“你这趟旅行时间够久的。” 从入秋到深冬。
“本来刚入冬准备回来的,结果大雪封路了,后来又去了东北。”
“看来收获不小。”
“还行吧。” 陈禹从电脑里找出修好的照片——秋天油画般的草原美景和冬日白雪皑皑的松林,容宁一张张往后滑,心中隐隐重新燃起对世界的向往。
陈禹看着她——周围的忧郁气息似乎少了一些,“你看起来好多了。”
“嗯……有时候不用吃药也睡得着了。”
“挺好。”
容宁停下点鼠标的手,想了想说:“告诉你件事。”
“你说。”陈禹喝了一口热水,没太放在心上。
“我谈恋爱了。”
陈禹先是惊讶,她一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竟然谈恋爱了,继而又替她开心,问到:“什么人竟然能入的了你的眼。”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好。”
“在家待一段时间吗?”
“不了,受不了念叨。”
容宁张了张口,最终还是咽了下去,他劝不了她,她也劝不了他,两个同样困守一方的人,谁都没有资格劝对方妥协和解脱。
“出去有工作吗?”容宁继续看不知道还剩多少的照片。
“暂时没有。”
“那你在这住几天吧。”
“你确定?”陈禹说:“你现在可不是孤家寡人了。”
容宁嘁了他一眼,没说话。
围炉叙话,陈禹懒散的缩在半弧形的靠椅上,半边身子深陷进去,翘着二郎腿,用火钳时不时翻一翻炉盖上的栗子,耐心等着它烤熟。
容宁在一旁电脑键盘敲得噼啪响,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fai,好烫。”她闻声抬头,看到陈禹把手放在嘴边轻呼降温,淡淡的瞥了一眼又继续做自己的事,悠悠来了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禹低头捡起掉在地上的栗子,反驳:“放边上晾半天了。”这次终于小心翼翼的拨开了,他迫不及待的塞进嘴里,有点烫,有点生,还得再等一会儿,他百无聊赖的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随手拨弄了两下古筝弦。
“谭晓学的怎么样?”
“还可以,中秋节的时候还代表班级参加广场晚会了。”
“你去了?”
“嗯。”
“也就谭晓的事才能让你出门。”陈禹问:“晓晓毕业后,你有什么打算?” 容宁安静片刻,淡淡的回了句:“不知道。”
“还住这?”
容宁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那他呢?”
“………”心情突然变得沉甸甸的,容宁生硬的转了话题,说:“差不多该去接谭晓了。”
又逃避,陈禹不再追问,“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容宁拿了外套和车钥匙出门。
寒气刺骨,天空打翻了墨汁,将夜染成了无边无际的黑色,看不到一星半点的光,她像是夜间航行的船,在名为“人生”的海里找不到灯塔,只能漫无目的的漂流。
容宁闭上眼深深呼了一口气,下车点了一根香烟。有风,她用左手陇着火苗,眼前迅速晕开了一个红点,“啪”她很随意的合上打火机,连同右手一起塞进大衣口袋,无意识的一瞥,看到了头顶左上方的路灯。
“你知道自己不适合一个人住在这里。”陈禹的话时刻提醒着她。
十点,灯灭了。
谭晓九点半过来,一直等到整条路上的灯全灭了,世界瞬间黑漆漆的一片,她有点怕黑,默默叫了声:“容姨………”话音刚落,车灯照亮了路面。
“嗯,”容宁一如往常,淡淡的应声,驱车回家。
“禹哥,你来了。”
谭晓觉得叫陈叔很别扭,一来他看着真的不像大叔,二来“陈叔”这个称呼听起来不太高级,于是在稍微熟悉一点之后便提出了这个困惑,容宁说:“你随便怎么叫,直呼其名也可以。”
陈禹笑: “你这样叫,我和你容姨可就差辈分了。”
“容姨才不在乎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