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慈是七岁时见到柳清妍的。
那时他刚被亲妈抛弃,亲爸也像踢皮球一般把他踢给年迈的爷爷,他在乡下爷爷家住了半个月。
爷爷说他是野种,不愿意养他,只给他几口剩饭吃。
爷爷养了一只大黄狗,身体健硕,毛发油亮,吃的是爷爷亲手煮的新鲜牛肉。
牛肉好香啊。夏慈馋得不得了,没忍住就冲狗盆伸出了手。
护食的大黄狗张嘴便咬了他,犬牙尖利,夏慈的左手被咬出了血,他连忙用右手去抓狗盆里的牛肉塞进嘴里。
牛肉真香啊。
他的手流了好多的血,爷爷看的心烦,一个电话就把他爸叫了回来。
夏慈是感谢爷爷的。如果不是爷爷拒绝养他,他也无法跟着爸爸住进柳家的大房子里,更不可能认识柳清妍。
他记得很清楚,那时他的手还流着血,他爸嫌弃地抽了些纸巾让他捂住伤口,并威胁他不要把血滴到车上。
柳家的房子修得很漂亮。夏慈窘迫地低头看着脏兮兮的衣服和布鞋,沾着灰尘的布鞋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留下几个脚印,小小的,正如他的自尊心一般。
十岁的柳清妍回来了。
她穿着精致的白色公主裙,乌黑微卷的头发上带着一个白色纱质蝴蝶结发箍,漂亮的像童话里的小天使。
小天使开口了,声音清脆悦耳:“叔叔,弟弟的手还在流血。”
后面的记忆有些模糊,夏慈只记得那是他第二次去医院,他心里怕的要死。
第一次去医院是妈妈出了车祸在医院失去心跳,他也失去了妈妈。
这一次去医院,他被扎了一针狂犬疫苗,又被酒精清洗了伤口,神奇的是他却不觉得疼。
因为有柳清妍。
“你的手指好漂亮,像画家的手。”柳清妍用戳了戳他完好无损的右手。
夏慈窘迫地把双手背在身后,他的手还没洗过,鼻尖仿佛还能闻到牛肉的腥气,就算洗过了,他也不敢给柳清妍看,因为他的手脏兮兮的,指甲里全是泥。
“你别乱动呀,你的手还有伤口。”柳清妍说道:“疼不疼呀?”
爸爸也开口了,声音温柔,夏慈发誓他是第一次听到爸爸这么温柔地跟他说话:“小慈听姐姐的话,不要乱动哦。”
坐在副驾的漂亮女人也开口了:“小慈是吧?以后就跟着阿姨们一起生活吧。”
夏慈有些受宠若惊,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柳清妍高兴地直拍手:“太好啦,太好啦,我也有弟弟啦。”
于是夏慈也高兴地笑了。
柳清妍顺利考上了首都舞蹈学院。
夏慈追不上,他四肢僵硬,学不了舞蹈,文化课也差,以他的水平估计连首都的大专都考不上。
柳清妍暑假回来,看着他的期末考试成绩开始发愁:“小慈,要不你学画画吧?艺术生高考文化课的分相对低一点。”
夏慈没有说话。学艺术很费钱,他知道的,他同桌就是学画画的,每个月光是买材料就要花上好几千。
柳清妍仿佛知道他的想法:“去试试吧,学校艺术节的宣传海报我看到了,我觉得你画得挺好看的。我去跟妈妈说,学费你不用担心。”
“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夏慈看着柳清妍清瘦的背影,柔弱又倔强,却总是站在他的身前,为他遮风挡雨。
他知道的,其实柳妈妈和爸爸并不喜欢他,爸爸吃软饭,在柳家没有任何话语权。柳妈妈最近总是有意无意的暗示他早点离开柳家,最好高考以之后就离开。
夏慈装作听不懂的样子。他不想离开柳家,因为这里有柳清妍。
新学期开始,夏慈进了绘画班。
他知道这是柳清妍为他争取到的,所以他格外珍惜学画画的机会。他也想争取考到首都美术学院,这样他就能天天去找柳清妍了。
集训的时候去了首都。夏慈抽空去找柳清妍,却碰见她与一个男生一起吃饭。
柳清妍看到他了,准备来找他,夏慈却伤心的转身跑了。
是的,他喜欢柳清妍。
在柳家的日子里,他生活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柳妈妈从来不允许他叫妈,而是叫阿姨。他知道那是因为柳妈妈从来都不认可他,毕竟是一个与她没有关系的孩子。
而他的亲爸,作为一个上门女婿,没有任何发言权,更何况他的亲爸本来也不喜欢他。
只有柳清妍愿意跟他玩。柳清妍是真的把他当亲人,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愿意与他分享,在柳家的亲戚朋友面前说他是亲弟弟,带着他融入柳家。
柳清妍第二天就来他们集训的画室找他了。
夏慈表情冷冷的,一副不想搭理柳清妍的样子,钻在画室里不出来。
柳清妍也不好打扰他,就在走廊里等他下课。
十二月的首都零下十几度,画室为了节省经费,并没有在走廊里安装暖气。
夏慈忍不住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柳清妍冻得红红的鼻头和眼睛。
她穿着白色的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周围滚了一圈白色的兔毛。柳清颜的脸就藏在兔毛后面,只露出冻的红红的鼻头和眼睛,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夏慈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
柳清妍没有生气,她像只傻兔子一样率先开口道:“小慈,你还没有吃晚饭吧?我带你去吃首都的老铜锅涮肉。”
柳清妍点了八盘牛肉。
新鲜的牛肉放在铜锅里滚了几滚,蘸上香浓的芝麻酱,好吃极了。
柳清妍说她们舞蹈生要保持身材,几乎没吃几口,牛肉全都进了夏慈的肚子。
夏慈吃的很吃开心。可是一想到柳清妍和男生一起吃饭的画面,夏慈瞬间又没了胃口。
“怎么啦?”柳清妍隔着桌子捏了捏他的脸。
夏慈如今已经抽条长高了,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萝卜头,脸上也没了婴儿肥。柳清妍只捏起来两片皮肉:“昨天为什么不叫姐姐呀?跑的那么快我都追不上你。”
夏慈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