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们还是想做最后的争取:“济世堂的堂主是长音山李夫人的妹妹。。。。”
言外之意是,咱们宫主去年才去刺杀了长音山少主,今年又去惹济世堂,是不是嫌日子过得太舒适了?
济世堂不足为惧,但若是牵扯上长音山。。。就算此单成了,八字还不知何时一撇,这位副宫主想也不想,“派几个人守在谷口,一月不出,便撤。”
“是!”
玳弦宫的杀手们都松了一口气。
裴柳柳身体还处于虚弱状态,若非她对清风涧了如指掌,断不敢和一个伤势沉重的男子一同跃下山崖。
她于下坠至一道被云雾笼罩的平台之时射出一道暗器,暗器嵌入石头当中,她拼尽全身力气往平台方向一拉,二人便一同跌在平台上。
被救男子直接摔晕了,裴柳柳也觉得不由得吐出了一口血,还是没听姨母的话啊。
现在要她扶这个男子下去是不可能的了,这个平台往里走是有密道可以下到山谷,她还是去找白蛟来帮帮忙。
两个时辰后。
李清扬早就醒了,摸索着找到了一个可以下山的通道,慢慢走到了山谷底下。
背上的伤口他触碰不到,但剧烈的疼痛感告诉他情况不妙,浑身滚烫说明已经开始发热了。
可能是由于失血过多的原因,此刻他的脑袋已经逐渐不清明,而将黑未黑的天色,即将倒来的夜晚,山谷中的野兽都将成为他接下来的考验。
或许他也没机会经历这些考验了,他的体力完全透支,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被脚下的石头一绊又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不甘与恐惧牢牢占据了他的心头,查江音盐案躲过了重重追杀,如今竟要折在这里?
这一瞬,他的脑子里闪过一双冷漠的眸子与端庄的面庞,若是死在这里,那人便可以把一切为他最心爱的儿子拱手奉上了吧?
罢了罢了。
倒不如想想救他出困境的那个女子如何了?
李清扬只记得她带着自己一跃而下,这个过程中他失去了意识,等到再醒过来,自己却是安然无恙地躺在一个平台。
此时山谷中呼啸的风声,虫鸣鸟叫,流水潺潺,这些在平日里美好风雅值得吟诗歌颂的声音,此刻却成了催命符。
他本是奉旨去江音城治理盐务,端了一大批官员的老窝,摘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在江音城也遭遇了数次的刺杀。
归途前也做好了他自以为万全的准备,却没想到这些人竟敢贼心不死,一次又一次地对他下手。
这次是竟以年迈老媪在路边演戏,他怀揣着善心去助她,却不想这是个老练的杀手,虽然她被一击毙命,可自己却也没能躲过她的刀。
背上这道伤痕便是拜她所赐,之后便出来无数的杀手,将他的队伍斩杀,若不是那位蓝衣女子相救,怕是早已死在山上了。
他醒来后便不曾见到那个女子,现在看来赴死不过也就是早晚的问题,他自嘲一笑,毕竟他现在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眼皮很沉很沉,算了吧,人终有一死,这也算为国捐躯了,能不能得那人青眼他已经无所谓了。
果然人之将死,才大彻大悟,他自认自己这一世兢兢业业,却得不到想要的一切,生在这个位置,他同样无法追求自己的武道,可越是求不得,越是不甘心。
若是有来世,他必定要逃离那个冰冷的牢笼,做自己的主人,不做这天下的奴隶。
也只盼母亲不要过于伤心,她虽然一向对这些东西看得开,却也只有自己一个儿子。
这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铃铃铃”的声音,想来是阎王爷派人来接他了。
这辈子还没见过鬼神,他用力睁开眼,意识短暂清醒了一瞬又陷入混沌,这鬼差竟是方才救她那女子,她此刻仍旧戴着帷帽。
他的意识终于支撑不住,平和地闭上了眼。
而被他认为是鬼差的裴柳柳摇晃着手中的铃铛,不禁皱眉,埋怨道:“这么大个人,我怎么拖得动?”
于是猛烈地摇晃着手中的铃铛,一匹白马从不知从何处本来,嘶鸣着停在女子身边,女子却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这也没办法把他扛上去啊,他都快死了!”
白马低声呜咽了,女子叹了口气:“矫情!”
又道:“趴下来!”
那白马似乎能听懂人话,一双清澈的眸子看着自己的主人,委屈巴巴地跪下来,而一度觉得自己拖不动那男子的她深吸一口气,把他的上半身抱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身上,发现并没有重到她使不上力的地步。
但一个成年男子也真是重啊,都这样了,反正也不能比死了更惨了,于是吃力地把他拖到了白马的背上。
白马站起来她扶着这个将死之人不让她掉下来,他就要往前倒去之时,女子一跃上马,他正好倒在她的背上。
女子握住缰绳,把他绑在自己身后,对白马说:“白蛟!他真不行了!”
于是白马便宛如山涧的精灵一般,跃过石头小溪,离开了这个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