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24小时在画室画画。现在看来她当初就不该同意让他自己出来单独住。
终于,在她打完电话后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人才回来。
汽车在冬天刹车片的声音格外刺耳,伴随着刹车尖锐的声音响起殷忆南从车上下来。
往门口走的时候发现妈妈在楼上阴沉地看着他。
打过照面他直奔二楼。
他知道她肯定生气了,作为儿子他无比清楚发现他一连几天没有拿起画笔她会发多大的火,不过他早有准备,不如今天一次性说清楚好了。
上到二楼的时候,殷忆南在污水泼向自己时及时闭上眼。
“嘭。”
殷母将手里的水桶就地扔下,桶砸到地上后翻了几圈停住。
这个桶是殷忆南放在地上洗笔用的,里面的水被多种颜色混合后已经说不清是紫黄蓝棕其中的哪一个色了。
现在此时这样的水都被泼到了殷忆南脸上。
感受到耷拉下来的头发滴落的水珠他往后随便一抹睁开眼。
抽了几张纸把脸上的水擦干,“妈。”
“你说,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我去旅游了。”
“旅游?旅游为什么不带上画板看到美好的景色画下来?你身在福中不知福,每天只知道贪图享乐,一有机会就不想画画,如果是你爸爸出去一次回来估计要拉着满满一行李箱的画回来。”
“妈,我是去旅游的不是去写生,写生我自然会带上画具。”
殷忆南下意识反驳。
不过他并不指望妈妈能听进去他的话,要是能听进去她也不会这么多年都这么执着。
他已经习惯了,妈妈每次都会不打招呼来画室搞突然袭击,就是想看她有没有在画画。
如果他在干别的不管什么理由没在画画就是不行,不过她从来不会在他画画时进来打扰,毕竟在她眼里所有的事情都比画画重要。
“写生完以后难道不能玩吗?你每天就抽不出一点时间动笔吗?你玩一次就这么忙吗?”殷母越说越激动,在屋子里来来回不停走动。
要是在往常被说一顿,殷忆南会顺势承认确实是还不够认真,以后会继续努力,争取让这场对话赶紧结束然后安慰妈妈,让她冷静下来。
不过今天在回来的路上他就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纠正妈妈这么多年来的想法,他是他,爸爸是爸爸,他们从来就是两个人。
他挣扎着张嘴,说出了一直想说的心里话,“妈,画画不是我生活的全部,它只是我的职业,除了它我生活中还有其他的事情。”
殷母对着他冷哼,想起了又一件事,“包括你把沈华换掉是吗?”
看他不说话,她冷哼一声:“原本我还不想管你换助理的事,现在看你是早就想好了,一门心思要摆脱我,连我精心给你选出的助理都给换了。”
本来我还不想管,以为他是影响你画画了,现在看你是被他管得不耐烦了吧!”
殷忆南反驳:“妈,我换掉沈华是因为他以公谋私,和我们现在讨论的事情没有关系,更不是你刚才说的这个理由。至于我的工作……时间上我自己会安排。”
“你的安排就是隔三差五出去玩,勤则来,懒则败。你爸爸那么好的榜样你不学习,每天都在干什么。”
“勤奋,爸爸这么勤奋也没有一辈子也没有成功,更何况他每天只知道画画什么时候关心过家里,什么时候关心过你?你能不能不要把父亲的期望寄托在我身上了,我也是个独立的人!”
从小在他记忆力他虽然有父母但和没有也差不多,妈妈的心思整天在老公身上。
爸爸的心思整天在画画上,只有偶尔才会想起他还有个孩子,也只有在父亲陪伴的同时才会得到一点母爱。
而这点母爱也在父亲去世后消失殆尽,殷忆南觉得后来的自己在妈妈眼中只是个画画的机器,能在她想到父亲的时候从他身上看到一点以前。
“啪。”
这一巴掌扇到脸上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疼,以前不认真画画总想出去和同学朋友玩的时候他挨打比这还要疼。
殷母的这一巴掌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此时的她有些站不稳当,身型摇晃了几下,殷忆南没有扶她,因为他想看看——
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去扶离最近的画架。
她总是这样,在她眼里画好像比他、比任何实物都金贵。
但有了这一巴掌更加催化了殷忆南宣泄的闸口。
她不舍得,那他自己来推,胳膊伸出去横扫离自己最近的画架,无论是上面有画的还是没画的纷纷倒地。
殷忆南知道在这些画上他倾注了多少心血,但当下比起心疼看着茅丽华比起作者本人更加心急的表情他前所未有的舒畅。
自虐一般推到二楼画室里所有的画,包括从画架上拿下来立在地上的也被他一个一个从里到外拨倒。
他的青春期叛逆来得太晚了。
殷母确实是很宝贵这些画,一边大骂:“你这个不孝子。”
一边弯腰捡起一幅幅被掀翻在地的画。
但就像洗衣服一样,洗干净要冲洗几遍,弄脏只要一下子的事。她捡到最后渐渐没了力气,直起身子筋疲力尽地捶后腰。
殷忆南眼中划过心疼,心疼自己也心疼妈妈。
但也痛恨她一直这样执迷不悟,深陷让他子承父业的痛苦,每天像个机器人一样,有哪天、哪刻没有画就是对不起爸爸。
他问出了心里埋藏已久的话:“妈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吧,只是想和爸爸结婚才怀孕生下了我。”
要不然怎么会每天不顾他的感受,只想着推他往前走。
小时候不懂事每天都围着妈妈团团转,但她就是不陪自己。
,长大以后懂事了加上从旁人口中知道了一些事,他才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结婚、妈妈需要绑定爸爸的工具。
茅丽华没说话。
这更像是是默认。
殷忆南没奢望从她口中得到什么准确的答案,毕竟这件事他早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