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当口,越是听得多,就越是乱心。
伏耶又继续扰乱,“要不我去看姐姐的时候,把你和你儿子的身后物带给她。”
伏耶总提姐姐的姐姐的,萧青就真的想起苍婧。他努力克制着思念,保持着冷静,耳边却响起了苍婧那句,“莫想无妄事,胜利本就在你手中。”
她柔声如水,又刚强有力,穿破了所有的混乱,就在萧青耳边回荡。
萧青摒弃了所有的思绪,变得更静,更静……什么是大将军?萧青寻找过这个身份真正的意义。他的答案是大将军不仅仅是在战场厮杀的人。
战场亦是一盘棋,大将军不仅为棋中人,也不仅为下棋人。他要看得更远,要把这盘棋为他所有,要让棋盘为他所动。
萧青又看到了,那是一盘他出征前下的棋。他那时未能看到什么,但现在他看到了这个棋局的全貌。伏耶已经包围了他们,并且打算打散萧青的兵马,耗尽他们。伏耶的兵马就像一个圈,而萧青是圈里的一颗棋子。
萧青的眼前有武刚车,有铁甲,那都是苍婧陪着他一起得来的。在他的战场,其实她从来没有缺失过。
“如果棋下下去,那别看对手,看你自己,那一子你便知落在哪里。”
这个棋局的一子萧青也曾落过,是苍婧和他一起落下的。就在他最苦恼的时候,她握着他的手一起落下。
那一子落在何处?萧青看到了,就落在了包围圈的一处,一子又一子,击溃这个圈。
萧青立刻下令,“武刚车全部出动,环做壁垒。所有兵将在壁垒之中,步兵上弩箭,”萧青此时亦暗暗道,“棋破了,该到我了。”
一瞬间,萧青所带的所有武刚车推上了前,环而成营,车有盾,长矛朝外。所有的步兵都拿上箭弩不断朝着敌方射箭。一座环形的车型成了难以攻破之地。韩邪骑兵只要冲上,必然倒下马去。
韩邪的骑兵顿时停下,转头朝伏耶奔去,将领喊道,“大单于,完兴那小子没说过这样子的怎么打!”
“这样子都没告诉你们,完兴那小子不靠谱啊!”陆平安反吼了回去,在气势上陆平安就不能输。
邓先一时惊叹,“这样子的你怎么想出来的?”
“这得谢谢伏耶。”萧青摸了摸左胸之下藏的朱砂链,他真得谢谢伏耶这个时候提姐姐。
伏耶看着战局失控,一时急了,“萧青,你也不看看,我去哪儿,你们的陛下就让你外甥去哪儿。他摆明了不想你立战功,你这个大将军在他眼里算什么?就连给你的兵马都不如从前了。你何必为了那个整日疑心打压你的陛下卖命,你这回再回去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父亲,这话听着有点糟心。”程襄道。
“糟心也不是一两天了。”萧青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不得不承认,这些话这时候听,是有那么点心头发苦。
“大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邓先问。
“伏耶的兵马没有全部出动,先耗着他们。等他们不再进攻了,我们再出去。”萧青先看了看自己的兵马,这会儿只剩一万骑兵了。
萧青没有再动兵,令武刚车先作战。四面八方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多,震耳欲聋。
伏耶想攻破壁垒,但车上有盾,矛朝外,尖利无比的矛刺加上厚重的铁盾,壁垒根本无法击破。
在尝试了多次后,韩邪骑兵不再进攻,退回到伏耶之前。
萧青又看了看随军的箭弩,估算着能撑一会儿。
“我带三千骑兵从右侧冲出,程襄带两千骑兵从左侧冲出。邓先、陆平安,等我们先杀一批,你们再出来,”萧青指挥骑兵应战,并对步兵道,“所有步兵掩护骑兵作战。”
环形的壁垒中冲出了五千骑兵,分左右两侧迅速冲向了韩邪骑兵。伏耶见萧青冲出,再令兵马出战,但韩邪骑兵几乎无处可走,不是遇箭雨就是骑兵的长矛长枪,一瞬间乱作一团。
两阵青风穿荒漠朝伏耶冲去,伏耶立刻发出鸣镝。随着尖利的声响,韩邪骑兵又从四面八方冲出,萧青相信这是伏耶所带的全部作战人马了。
整个战场伏耶应有二十万人,那个探子还是说了慌。
伏耶带着近身兵马慌乱撤退后十里。再令大批人马冲向壁垒抵挡箭雨,又令一路骑兵冲向萧青。
韩邪骑兵不要命地上前,萧青命令散开,必须在韩邪骑兵外侧进攻,程襄带着兵马支援萧青,两路骑兵左右夹击,迎来一场激战。
陆平安和邓先转而冲出,朝伏耶赶去。大平的骑兵就像一张网,直直撒向了伏耶。伏耶近身的兵马又不得不调出一些迎战。
萧青这时只下了一个命令,无论是谁,看到机会就要去杀伏耶。
萧青就是要在箭耗尽之前,杀了伏耶。
箭雨反击在漠北,棋盘复盘在旬安。所有的棋都成了黑子,只剩下一枚白子对着苍祝。
这颗白子若利箭直冲苍祝的眉心,黑子不是苍祝,但这颗白子是他了。苍祝尤若身处棋盘,那些黑子就是苍婧手下的兵马,他见着一支疾驰的骑兵冲向他,包围他。
他身后跪着群臣,是臣服吗?当然不是。是一场动荡稍作停歇罢了。
苍祝一直想成为那个主宰一切的神,但这个时候他深陷于无力之中。他很想杀了那帮臣子,然后再换一帮俯首听命的人,每个人都像陈培言一样。可惜啊,苍祝想象的那个神做得到,可他这个人做不到。他根本无法全然应对这样的动局。他只能妥协。
苍祝感觉再一次坠在了世间,他恨,恨无法得到他想要的至高无上。
“你赢了。”苍祝无力地看着苍婧,他只能立太子了。立太子,震此携幼而立之势,而苍明是唯一的选择,只有这个选择是站在群臣的对立之面,还能稳住他固来想要的局势。
苍婧无半点胜利的喜悦,“不是我赢了,是你在这件事上从来没有选择。”
“朕不甘心!”
苍婧抬起眼,祭祀的火焰燃在她眼里,“我夫君和儿子都在漠北,你不甘心,也得给我受着。”
这是苍婧头一回露出毫无忌惮的震怒,苍祝惶惶然。而与此同时,他又低垂一眼,他更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