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烈焰灼烧的速度已经足够缓慢,但人体终究脆弱,原本尚还有人型的躯体,也渐渐地正在变成一块一块的黑炭,脱落下去。
而此时,角都的大脑早已在强大的瞳力之下,碎成了粉末。
这些从人体中变化而来的灰烬,散发在空气中,勾起了佐助最不愿触碰的回忆。
怒火逐渐冷却,恐惧缓缓席卷而上。
在那个漫长而孤独的二十年里,他还有女儿可以寄托。
已经失去母亲的孩子,不能再失去父亲。
不然,还有谁能为她写上忍推荐信?谁能在她遭受伤害的时候给她一个依靠?谁能在她步入婚姻殿堂的时候,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但现在呢?
如果他现在就失去了樱,他还有什么?
佐助绝望地发现,自己无法面对这个问题的答案。
即使如今世间尚且有他的至亲存在,但兄弟是不同的。
他能为鼬去死,但没有樱,他不知道怎么活。
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在掉落了一部分臂膀之后,角都的身体在眨眼间崩溃,瞬间化为了乌有。
燃烧的火焰停了下来,紫色的巨人也如狂风中的烛苗,顺着清风的痕迹,悄然退去。
佐助双脚落地,却一时站不稳,右手拄着草薙剑猛地单膝跪地。
鸣人见此心中一喜,站起身来就想要向佐助走去,却被自来也中途拦下。
自来也摇头,“别过去,危险。”
仿佛在与自来也的话相互呼应,话音刚落,以佐助为中心的百米范围内,顿时荡起一阵狂风。
罡风锐利,有的隔开了空气,有的击打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鸣人顿时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
混沌的思绪,导致了能量的不受控制与紊乱。
如果是没有查克拉的普通人,当心神受到震动之时,只会表现出行为的差异与神智的丧失,若是忍者,则还有查克拉流动的不连贯与不可控的爆发——这也是人柱力陷入极端情绪时,往往难以压制尾兽的原因。
而到了佐助这个境界,一点点不受控制的能量外放,就足以改变周边的地形地貌,甚至是操纵天象。
这与日常的新陈代谢不同,不会平和地悄然消散于空气之中,而是一种更加凝聚而醒目的形式。
前世,木叶曾发生过因有人玩忽职守而造成重大灾难的事故,得知此事的七代目火影,当即震怒,结果那时,木叶整整七日不见太阳,所有官员都心惊胆颤。
而与其影响力相对应的是,随着一个人实力的增长,能够动摇其心神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少——毕竟若是能被小事轻易影响,这样的一个人,也成为不了强者。
但此时的佐助,陷入了一个的怪圈之中,他甚至不是在自责,也不是在难过,仿佛突然坠入了无边深海,四肢被沉重的海水拖拽,脑海中却没有任何挣扎的念头,眼前只有那个可怕的未来,绝望擒住了他的心。
他封闭了自己的五感,封闭了自己的世界,他被困在那个可怕的可能中,像是突然被陨石砸中了身体,整个人被魇住了。
这是人体最基础的自我保护——当一个人在短时间内忽然接受了过量的绝望,大脑选择让自己停下来。
他什么都没想,什么都不愿想,在他的世界里,一切都已经停滞了。
这不是他有记忆以来的第一次。
当年,他坐在樱的病床边,连日的奔波和查克拉的损耗让他的耳边嗡嗡作响,如果不是鸣人,他可能连告别的话都说不出口。
那晚以后,他也彻底走不出来了。
四周的罡风保持着某种奇妙的平衡,即没有变强,却也没有变弱,在佐助身边无规律地舞动,仿佛咆哮的巨龙,蜷着身体,守卫着中央的珍宝。
鸣人意识到,不能再让佐助继续这样下去了。
“我要去叫醒他!”鸣人将樱交到自来也手里,不顾劝阻,执意道,“佐助是我的兄弟!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是兄弟,就是这个时候,才要挺身而出的!”
“鸣人!”自来也欲言又止。
“放心吧!”鸣人竖起大拇指。
“佐助,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说罢,他转身,十字结印,召唤出数个影分身包围着自己,一步一步地向佐助的方向走去。
正如鸣人所直觉的,就算佐助的实力独冠忍界,但查克拉也并不能无穷无尽,若是就这么放任他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佐助会因为查克拉枯竭而死。
然而自来也认为,一个人的心事终究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去通透,经验告诉他,旁人的劝阻对于执迷不悟的人来说,效果有限。
但与此同时,自来也也相信着佐助,相信他既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力增长惊人,必定是经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难,在生命垂危之前,他一定能够冲破桎梏,回到现实。
所以,他选择等待。
可鸣人不这么认为。
看着兄弟陷入痛苦而什么都不做,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眼见着鸣人的身影越来越靠近佐助,影分身也在消失生成中不断循环,自来也悄然做好了二手准备。
如果情况不妙,他就使用逆通灵之术,将鸣人拉出风圈。
“佐助!”仿佛正在他说的那样,鸣人毫发无伤地来到了佐助身边,“外!你醒醒!”
说着他想要伸手靠近佐助,却突然被看不见的结界弹开了去。
“痛!”鸣人嘶了一声,看着佐助无神的双眼,一时手足无措,又不敢强行突破,只好拼尽全力大喊,“樱在外面等着你呢!你快醒过来啊!”
“樱没事!你听到没有?!”
自来也见鸣人在风圈中竟然真的没有受到攻击,顿时放下了心,可随之又看见鸣人一直不停地呼唤佐助的样子,他又叹了口气。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
就在这时,他怀里突然传出一阵//□□。
自来也一凛,“丫头,你醒了?”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