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别墅的那个中午,顾云收发来信息,一张图片,附加一句:喝一杯吗?
说实话在之前大概是因为友情喊我一起,而这次明显是拿我当工具人,一个陈晨暮不在的时候的消遣罢了。
但我还是舔着脸去赴约了。
酒吧的灯五光十色,恍惚中我看见他穿着黑色无袖T恤在一群女生里迷醉地笑着,正神色张扬地畅谈着什么,我停下步子,端详着笑意盎然的顾云收,然后转身离开。
刚出酒吧,他就从后面追出来,拦在我面前:“莫疑,陪我喝一杯。”
我没好气地回他:“陪您喝酒的人轮不到我吧?”然后绕开他走掉了。
他一屁股坐在酒吧门口一级一级的台阶上,台阶旁的溪流还有学生折的心愿灯笼和纸船肆无忌惮地漂着。
“不喝了。”他自言自语,拿出手机,拨出了我的电话:“莫疑。”停顿片刻,似乎在等我回应,我刚想挂断,他说:“你别走……”
感动片刻,他喃喃低语:“晨暮……你别走……”
隔着手机听那个语气都能闻到醉醺醺的气味,我的理性毫无尊严地被踩碎,一次一次在他面前心软。
在我从河岸返回,走上前的前一秒,被一个女生先行一步了。
那个女生的身影令我觉得特别熟悉,我挪到一旁看见她的一点点侧脸,立马想起来她——高三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时候,她唯一一次考进了第一考场,坐在顾云收前桌。
顾云收捡起来她掉落的半块橡皮,递给她。那时候高中生活即将落幕,同时又是她和顾云收为时已晚的开场。
等有一天连她自己都忘掉的时候,我想我也仍会记得。关于顾云收的点滴片刻,我永不会忘却。
可那个时候顾云收已有陈晨暮了。
我看的出来那女孩喜欢顾云收,她缱绻在眼底的倾慕和我如出一辙。
自那次模拟考之后,一直到正式高考之间的半个月里,她那些我一眼看透的小把戏一次一次在我面前上演,可惜,除了我没有人懂她。陈晨暮不太会关注除了自身之外的其他人其他事,顾云收更是不在意,他满心都是冷面女友陈晨暮。
当然,那女孩也知道。
可能顾云收都不知道那女孩叫姜晚。
我承认我高度关注顾云收,所以第一时间我就搞到了那女孩的信息——
高三8班,姜晚,英语课代表,巨蟹座。签名写着:越努力越幸运!
……
这些都是□□上能看到的信息,从朋友的手机里看的,那时候还不知道视奸这个词语,乐此不疲地寻找围绕在顾云收旁边的一切蛛丝马迹。
我对自己的行为也感到十分唾弃,我不像陈晨暮那么利落爽快,也不像姜晚那么温情勇敢。我是缩在壳里的乌龟。
我在一旁,看着顾云收似醒而非地抬头看了看姜晚。
看起来根本不像喝醉的人。
“顾云收?”
姜晚的声音并不大,但是那一会儿酒吧门口几乎没什么人,我反正看起来十分普通,没什么人会在意。
“姜……?”顾云收没有想起来她的名字。
我没有在旁边继续看下去,我苦笑,觉得爱这样一个人太累。
闪光又不懂拒绝。
但是年少的时候我们不考虑其他,冲着那些闪光的地方就义无反顾地横冲直撞。
所幸,我已经倾慕他太久,理性渐渐趋于主导地位。我试着放开手,试着只和他当朋友。
可是每次看见姜晚的靠近,我还是心如刀割。
“对不起,我有女朋友了。她叫陈晨暮。”
不知道那是第几次听到顾云收拒绝姜晚。
但是姜晚当然打听到陈晨暮不辞而别的事情,“打扰到你了吗?”她问。
“当然没有。礼貌的姜同学。”顾云收无奈。
那天是在新街大厦一楼的咖啡厅,他们俩只谈情不说爱。
“这礼物是买给谁的?”姜晚问道。我坐在一旁竖着耳朵听。
我期待着他脱口而出我的名字。因为第二天是我的18岁生日。
我之所以期待,是因为他偶尔记得,偶尔又忘了。我在这种不确定的惊喜中反复期望或失望多年。
“陈晨暮。”他沉沉地出声,那名字清晰地进了我耳朵里。
“她生日?”
“明天是我们在一起99天纪念日。”
我在一旁假装看书看的认真,强忍着难过,想着先忍住了,一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哭一哭。
“可是她又不在,不如送给我,今天是我们认识的第33天。”
顾云收轻轻笑了笑,侧头看了眼姜晚,随口一问:“昨天追你那小子你不考虑考虑?”然后把礼物很宝贝地往怀里收了收。
“他还没你靠谱。”姜晚微微蹙眉,苦笑。
“姜晚晚,你说我不靠谱吗?”说话间,那个打扮的十分阔气的男生拎着一个纸袋子走到姜晚身边。
不用闻,光是打量着就能想象出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隐隐夹杂着洗衣液的清香。
“此刻,是我们认识24小时整。”他低头看了眼手表,非常认真地说,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笑意,只是那桃花眼暗流涌动。
没一会儿,顾云收就识趣离开了。尽管姜晚不舍而无奈。
那天傍晚我回家的时候,姜晚跑上来跟我一起,拉着我去附近翻修的运河公园散步,沿着河岸,夏风裹挟彼此。
“他长得蛮帅的呀。”我开口,晚霞褪去很快,深蓝色的夜空爬上来。
“顾……哦!”她反应了一下,然后笑着点头:“王亦丞啊,是的,是挺帅。”
“怎么,没眼缘?”
“他不靠谱。”然后她问我:“你记得银河小天狼星吗?”
记忆翻滚出高一那年银河二中贴吧下面手撕渣男的帖子,他的网名是小天狼星,所以那群女孩称他“银河(二中)小天狼星。”风流韵事传送了整整三年,本尊果然帅。不过,看起来只是一个阳光干净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