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天磨合,江淡月把链子放长,让任风约能坐在床上,歇一歇。
她手臂连着手腕,酸痛到极点,像一节在河滩上曝晒的藕节。
幸好带足了丹药,这两天总不至于很难过。
任风约靠在石柱上,望向那个模糊的身影。
这两天的美好,让他难忘。他嘴唇干裂了皮,像鱼一样一张一合,想和她说些事情,犹豫着闭上了。
那身影理了理衣襟,从门口那边拿了什么东西。她指尖燃起一簇光点,把那东西销毁了。
任风约心底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可能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对不起,让你经历这些。”任风约说。
“没关系。”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可是。”任风约终于鼓起勇气开口,“你骗我,你不是普通医女。”
“嗯?”那身影的动作顿了一下,转过身在他身上点了几下,“你糊涂了,先睡一会吧。”
任风约的眼皮越来越沉,他一口咬在自己的唇边,强迫自己清醒。
“我闻到你的灵气波动。你不要骗我,我鼻子很灵的!”
任风约的语气沾了几分焦急。
江淡月静静看着他。
半妖血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开,勾引着江淡月的鼻子。
可不能浪费了。
她跪坐在床边,附身上前,轻轻,舔了一下任风约唇边的血痕。
任风约白膜下的眼孔瞬间收缩,紧紧拥住怀中的人,好似下一刻她就要消失。
沉重的睡意压着他的身子,他渐渐乏了力,胳膊垂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骗我。”任风约委屈道。
江淡月默不作声,推开他精壮的胳膊。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任风约哀求着。
“江清清。”江淡月笃信道。
桃秩的消息传来,是时候离开了。江淡月面不改色,抬手打晕了他。
——
“那么灵的鼻子,怎么会闻不到自己的血。”江淡月说。
“我见证了他如此窘迫的一面,他一定会杀了我。他让我做他的侍姬,不过是缓兵之计。”
“也不一定。”桃秩两指托在下巴,眯眯眼,露出几分八卦的眼神。
“若是他能亲眼见你一面,什么烦恼都会忘空。太子爷刚成年没多久,感情方面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况且,刚开荤的小男孩,执念都非常深。你现在是太子爷的落跑白月光了。”
桃秩嘴角高高扬起,“以后,就是逃不掉的白月光。”
江淡月:“……”
“你话本看太多了。”
桃秩挤了个媚眼,“比起猜忌他,我更相信你。”
“你这体质,谁能逃过。”
江淡月沉默良久,终究是没否认。
“那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江淡月问。
桃秩明白那个人指的是夏波。
云镜听不到声音,在门口守着的佑溟可不是聋子。
他回来就把房间里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桃秩。
江淡月看了一眼被红布盖住的云镜,转头看向桃秩身后的传话筒佑溟。
此时他面无表情,宛若一尊无情的雕像,可在江淡月目光落下时,他的耳朵根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像是染上一层胭脂。
“还能是什么意思。”桃秩摆手拉回江淡月的视线,“这二十年里,这样的言论还少吗。”
鬼域妖岭纷争时,大家都在期待和平。可这和平来得太快,有些人的思想还没来得及转换。
二十年前,太子爷出生。二十年后,太子爷成年。
魔殿有消息流出,魔主有意培养任风约做下一任魔主,统管鬼域。
这一消息,戳中了一些人的肺管子。
被畜牲不如的半妖管着,岂不是连畜牲都不如?
好在,个别小人不服,挡不住和平的大势。大部分人只想安分过日子,对两地纷争无感,和平后更是不在意。
妖族也长了个人模样,有胳膊有腿,吃口饭怎么了。
魔殿也对两地关系十分重视,若是有人敢闹事,都将处以重罚。其中不乏三宫的人。
重刑之下,那些人也缩短了脖子,不敢造次。
江淡月默默捏了捏自己乾坤袋。
偷太子爷的半妖血,算是什么立场。
她从一开始,就不该掺和进这件事中。
——
魔殿——
“魔主,少主身体已无大碍,只是精血亏空,需要好好调养。”
白衣青年负手而立,神情自信坦然,徐徐向魔主汇报。
“劳烦医圣。”魔主声音如洪钟一般响彻整个房间。
一名鬼面护卫上前,“启禀魔主,和少主一起发现的,还有一个穿着魔殿护卫服饰的人。魔殿查不到他的身份,我们对他进行严刑拷打,得知他背后有一个对妖族有敌意的势力,具体情况尚未查明。”
“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这个。”
最近鬼域冒出来不少流言蜚语。
魔主扫了一眼火莲图案的血铁印,揉了揉眉心,震声道:“严查。”
他高大的身形立在床前,望着床上虚弱的孩子,眼中的心疼怎么也藏不住。
“魔主,让少主好好休息吧。”何舒劝慰道。
“好。”魔主应声,转身离开。
“清清……”任风约突然梦吟。
魔主猛地顿住,附耳倾听。
“江清清……”任风约呢喃道。
一旁的鬼面护卫趁机邀功,“启禀魔主,少主醒来时,嘱托我们寻一位名叫‘江清清’的女子。魔主,我们是否要张贴告示,寻找此女子。”
“嗯?”魔主眼眸微眯。
孩子被折磨成这番惨状,他怎会猜不到发生过什么。
绑架阿约,哄骗阿约,采补他的精气,取走他的精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