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夕看着铁锹的目光发直,他难以理解。
为什么是铁锹?
仔细一看,才发现这铁锹竟然还是法器。
虽然只是下品宝器但也是法器啊,可谁会用铁锹当法器?
而且,为什么林婉儿的乾坤袋里会有这种东西?
“这铁锹很结实的,我上次用它挖我们城的护城结界来着。你看,一点都没有卷刃!她炫耀似的敲了敲铁锹头,一脸得意,然后又敲了敲。
你为什么要挖你们城的护城结界?你怎么还没被你爹打死?
这件事让你很得意?还是铁锹结实让你很得意?
所以到底为什么?
闻夕在这沉闷的金属音中沉默地握住了铁锹柄,把脑子里的“为什么”全部清空。相处这两天,他唯一确信的大概就是他可能永远都无法理解林婉儿每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这件事了。
“爱妃,起驾啦!”
“别叫我爱妃,叫我白虹!”
“好的爱妃,知道了爱妃!”
“啊啊气死我了!”
伴随着白虹一声大喊,这位总是气鼓鼓的小剑灵将自己的灵气延伸到了闻夕脚下的剑上,似乎打算彻底代替他接管这次旅途。灵气丝丝缕缕缠绕上来,然后沿着他的鞋履,轻巧地绕开了他的护体灵气,将他牢牢地与剑绑在了一起。
这般谨慎知礼又驾轻就熟的模样,跟她这一点就炸的性格还真是反差巨大。
不,说不定她原本是个稳重的剑灵,只是近墨者黑。
再说了,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界域边界内的路如来时一般不好走,来自各个方位的压力像是不要钱一样疯狂地砸下来,林婉儿甚至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因为承受得压力过重发出的嘎吱声。
并不是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只是持续得时间太长,长到让人觉得仿佛没有尽头一般,忍不住得感到绝望。
她都这样了,那闻夕呢?
她转过头去,对上了后者若无其事的视线。就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闻夕平淡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姑娘不必担心,我无碍。”
林婉儿:……
不,你这也太无碍了显得我好像特别娇气特别矫情特别怕疼一样!
可是真的很痛啊!
“……哦,你没事就好,就好。”
林婉儿默默地转回头,把苦痛和眼泪都往肚子里咽。
忍住啊林婉儿,喊痛就输了!
闻夕都病成这样了还这么坚强,你也行的!
女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忍,死命忍,忍到尽头就是赢家。
忍到终于跨过界域边界,进入九州大陆的位面时,林婉儿感觉自己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疯狂呼吸这清新的空气,她甚至有种流泪的冲动。
她做到了,她没有在闻先生面前丢脸!
“哎林大壮你可以啊,上次过的时候哭天抢地的,这回竟然硬是一声都不吭,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刚刚还挺直的腰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萎了。
白虹:我这是夸你吧?
闻夕:?
于是,失去了灵魂的林婉儿保持着生无可恋的表情收回了铁锹,安静地重新赶路,蔫着个脑袋落到了与广城内城的中心广场。
一落地,就被周围的议论声彻底包围了。
“哎你听说没?云海秘境一整个全没了……”“听说是里面的某个大能洞府的禁制被触发了,整片空间都坍塌了!”
“真的吗?那这回进去的那些人?”
“好像就逃回来几个。”
“天呐,那可是好几百个金丹真人啊!”
林婉儿听着听着,回神了,然后庆幸地拍了拍胸口。
“呼,还好我运气好,跑歪了路。不然别说幽魂草没采到,连小命都要交代在那儿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白虹人小鬼大地抬起了下巴。
“爱妃,你好爱朕,朕好感动啊!”抱。
“说了别这么叫我,我还只是个孩子!”白虹动作敏捷地躲开了林婉儿的熊抱,躲到了闻夕身后,隔着半个胳膊的距离抬头求助,“闻夕你说,这么叫是不是于礼不合,寡廉鲜耻?”
“我确实很好奇,林姑娘为何叫白虹姑娘……爱妃?”这个问题困扰他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问。
“因为剑是剑修的老婆,但我正宫的位置要留给我未来的道侣,所以是爱妃。”她理所当然地……说出了一番毫无道理的言论。
闻夕:……糟糕,他竟然觉得有那么一丝道理,他也近墨者黑了吗?
“不管为什么,总之不行,不行!”白虹气得直跺脚。
“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只能叫你……二娘了。”
“咳咳咳咳咳……”闻夕被呛到了。
白虹震惊了,“为什么是二娘???”
“你之前是我娘的本命剑嘛,所以你之前是她的老婆。但因为我爹是我娘的正宫,所以你就只能是二娘了。”说完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
“等等,你之前是我娘的小妾(白虹:谁是小妾啊!),如今是我的爱妃,那这岂不是……小桃狂喜?”
白虹翻了个白眼,直接眼不见为净,回剑里生闷气了。
面对林婉儿“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她为什么又生气了”的无辜表情,闻夕实在是不知道该做何评价,只好转移话题。
“咳,林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直接坐传送阵回临源城吗?”
“不急,我要先去旁边的书店买点土特产给小桃,然后跟一位陪我一起过来的道友报个平安。云海秘境出了事,我又迟迟没回来,他一定很着急。”
这加起来要不了多久,只是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就拎着林婉儿买给小桃的《关于恶父死后我与继母的二三事》,一起来到了林婉儿那位朋友租住的院子外。
刚准备敲门,闻夕突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