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傅南桀比以往提早两个小时就睁开了眼睛。
江卿漫和小孩还在熟睡。
傅南桀蹑手蹑脚下床,脚步轻快地飞去了衣帽间,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动手挑衣服。
这件太素了……有点普通了……好幼稚啊……过于花哨了吧,究竟谁买的?……好老气啊……
傅南桀一件一件对着镜子比划,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叠起来,堆成小山。
忽地,“你在做什么?”
江卿漫推开门进来,差点被绊倒。
他扶着门框惊诧地看着满地的衣裤。
傅南桀赶紧把衣服抱起来,轻咳一声,“换季,顺便整理一下。”
他直起身时,注意到江卿漫眼下的乌青,“你昨晚没睡好吗?”
江卿漫不动声色地躲开视线,走到自己那面衣柜前,“做了几个梦。”
发现成功转移了雌虫的注意力,傅南桀迅速背过身把手里头这堆衣服扔到角落,继续扣着脑袋找衣服。
江卿漫偷偷回头看了眼,见傅南桀专注在衣服上,没有继续问下去,暗自松了口气。
傅南桀最后拣了件白T窄裤,脚蹬高筒靴,外搭黑色亮面皮衣,衣摆的流苏随着步伐晃荡。
他坐在沙发扶手等待,右手轮番抛着两颗青枣。
忽地,升降台的门打开。
傅南桀立刻回过头。
江卿漫今天套了件浅色羊绒毛衣,下半身是同色系呢裤,柔软的毛呢料覆盖了军装制服的冷硬。
雌虫手肘上挂着风衣,走到傅南桀身前时,发间一抹银光若隐若现,是耳下挂着的线型挂坠。
好像和傅南桀胸前的项链同一个系列。
傅南桀撩开江卿漫耳边的长发,这回看清楚了。
他挑起耳垂那点肉打量,有点发红,“什么时候打的耳洞?”
江卿漫抿了抿唇,“忘了。”
傅南桀盯着江卿漫看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走,“走吧。”
江卿漫跟在雄虫身后,藏在风衣下的手悄悄攒紧手心。
难道傅南桀不喜欢?
明明雄虫最喜欢的雌虫部位排行榜里说……糟了。
可能人类不喜欢。
万万没想到第一步棋就走错了。
江卿漫闭了闭眼,走到悬浮车的控制台前输入目的地。
傅南桀始终坐在软椅上,直到看见车窗外的建筑,才知道江卿漫选的约会地点是哪。
傅南桀挑起半边眉,“博物馆?”
博物馆门前已经陆陆续续有游客走进。
“嗯,今天有新开的画展。”江卿漫打开车门往外走。
因为是展览的第一天,来的虫不少,估计等会儿更多。
傅南桀左右张望,忽地手背碰到了什么。
江卿漫眼睛看着前方,右手向后准确抓住傅南桀的手,卡进指缝里扣紧。
雌虫体温略低,衬得傅南桀掌心愈烫。
傅南桀脚步停了一下,又被江卿漫拽起来。
江卿漫回过头,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傅南桀打着节拍数数,江卿漫一秒钟眨了两次眼。
“没。”他捏了捏江卿漫的指尖,“你的手有点凉。”
“是你太热了。”江卿漫拉着傅南桀往场内走,站在第一幅画前。
这次的画展是举办方年末在帝都的最后一场展出,集齐了数十位艺术家力作的视觉盛宴,还有各种互动装置引导游客参与。
江卿漫从展览的策划主题,讲到作品的流派,内容主题和形式技巧,以及影响作者下笔的时代特征和历史事件。
雌虫就这么牵着傅南桀,挑着每个展厅的重点一幅一幅讲下去,慢慢吸引起周围的游客。
“这幅画虽然也是经典的三角构图,但还运用了各种曲线点明主题,体现主角动荡的情绪,所以结构要复杂得多。”
江卿漫点着左右两幅画做对比。
傅南桀尚未说话,围在两虫身边的一位雌虫开口,“元帅,您能不能说下它的主题,这些虫来自古神话吗?”
江卿漫看了傅南桀一眼。
傅南桀点点头。
江卿漫这才回答,“尽管标题取自古神话,实际上这幅画描绘的是近代史上的一桩惨案,不幸遭遇海难的船员们漂浮在海上,因为缺少食物而相互残杀,饮肉喝血。”
熟悉的虫顿时惊呼。
有一就有二,不敢开口的虫纷纷开口,“您刚刚说它是划时代的作品,这又是为什么呢?”
“旁边那幅画跟这个很相像,都是海难,它们有关联吗?”
“元帅能不能讲下画家用的技巧啊?为什么看着看着就觉得瘆得慌?”
……
江卿漫每讲一句就看一眼傅南桀,渐渐地,脸越来越冷,语速也越来越快。
围观群众终于反映过来,互相扯着止住嘴。
江卿漫拽着傅南桀走到下一个展厅。
然而没过多久,身边又聚起一圈虫听江卿漫解说。
尽管现下没有虫敢上前询问,但是傅南桀他们走到哪,旁听的虫就跟到哪。
这一批走了,下一批又围上,源源不绝。
江卿漫早就考虑过会被包围,他也已经做好了签名合影的准备,并且计划好了时间,在三分钟后他会婉拒,告诉所有虫现在是私虫时间。
可是,谁知道还会被问问题?完全就是被当成了展览的导览蹭解说。
江卿漫准备了一整晚可不是为了做公益讲解的。
因为是在约会,带护卫出来不符合浪漫的原则,他吩咐了他们隐在暗处。
但就现在的状况,不如就让护卫跟在身边算了。
江卿漫的脚步不自觉加快,要走到下一个展厅时突然顿住脚步,“你还想往下看吗?”
他盯着傅南桀的脸。
傅南桀勾着嘴角,“都听你的安排。”
江卿漫再次确认雄虫心情尚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