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皎轻骑出行,直过了三日,才在弘化县赶上平叛的军队。
军队都已经安营扎寨了。
她出示了令牌,军士领着她去见此次平叛的将军。闻皎曾听过他的威名,据说此人曾靠着出神入化的箭术带着五百人抵挡了五千突厥兵的进攻,于兵法上也极有建树……
主帐之中,裴照正在和下属商量攻打山头的对策。
阿瞳勒叛乱之后,带着兵士占了弘化县一片山头,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城中粮草也都被他运去藏在了深山里。
“他们只有五千人,我们有一万人,两倍于他,这场站不过松松筋骨罢了。”
男人放肆地大笑。
另一人沉声说话:“阿瞳勒也算善战之人,不可轻敌。”
“有将军您在,便是战神下凡,也打不赢!”
“将军,闻大人到了。”
军士大声禀报,听到里面让进,替闻皎撩开帐帘。
“下官大理寺正兼翰林学士闻皎,见过裴将军。”
此次负责平叛的是正三品怀化大将军裴照,闻皎在魏国是便听过他的事迹,是晋王赵铎外大梁不可多得的一名猛将。
她如今是大理寺正,负责直接审理案件,从五品下,与裴照差了不少。
皇帝和裴照提过这事,他是武将,只负责打仗,至于阿瞳勒和太子殿下有无来往,仄声闻皎要调查的。
“免礼。”
裴照虚一身玄色劲装,虚扶了她一把,“闻大人一路辛苦了。”
他知道闻皎,魏国还在的时候他便听过闻皎的名声,只是一直不曾交手。那会儿朝中传的神乎其神,说她堪比江左周郎,韩兆相能称王,离不开她的辅佐。
今日得见真人,倒也没有传闻中那般神奇。
不过是个俊秀清朗的青年,没有翩翩名士风度,也没有那样的丰神俊秀。
“我们继续。”
沙盘之上是模拟出来的地形,要进攻阿瞳勒所在的地方,需得穿过一个狭长的山谷,宽度只能容纳四五人并排行进。
莫说两倍兵力,若要穿过这个山谷,十倍兵力也难有胜算。
裴照手撑在沙盘边缘,再次否定了副将提出的方案。
闻皎感觉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果然,下一刻裴照问她:“闻大人,你可有高见?”
“裴将军折煞下官了,下官不曾有什么头绪。”
裴照一笑,并未拆穿她的伪装,拔出“山谷”中的旗帜,将它插在了阿瞳勒营地后方的山后。
“从这里绕过去,他们为了埋伏我们,必然会在山谷处布置重兵,我带一队四千人绕过后山从左侧进攻,你带四千人从右侧山后绕过来。其余两千人在山谷前叫骂,麻痹他们。”
裴照调度吩咐完,诸将各自领命,没有任何人提出异议。
他在军中是极有威望的。
闻皎和他们行程不同,她要去的首先是城中原阿瞳勒的驻军地和他在弘化县的家。
等裴照他们结束上衣,闻皎向他请示能否分派给自己一些人手。
裴照立即拨出五十人归她调度,还将自己的一个仆从季方借给她用。
裴照的仆从叽叽喳喳烦扰得狠,她只说了一句“你家将军很得军心。”
季方便吹嘘了一路裴照的英勇事迹。
什么一人一把弓守一座关,语言艺术快赶上说书先生了。
闻皎不胜其扰。
先去的是阿瞳乐在弘化县的私宅,他反的突然,许多东西都没有带走。
五进五出的宅子,闻皎穿梭其间,不由得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阿瞳勒起兵太突然,府中老弱的仆从还未离开。
闻皎抓了个老头,吩咐她带自己去阿瞳勒居所。
穿过庭院,闻皎闻到一股焦糊味,她快步推开阿瞳勒居所的大门,果然焦糊味更浓,室内被人浇上了油,书房已被毁了大半。
“快,救火!”
兵士急匆匆地去寻水,屋外的水缸却早被人打破,只剩地上一滩水。
闻皎将宽大衣袖摁进水缸底部,盖着口鼻进入书房。
是谁,早她一步来这里放火?
火舌绕着柱子蹿上房梁,裴照派给她的小厮焦急地在外头大喊,“闻大人!危险!”
提着水来灭火的兵士姗姗来迟,季方急地跺脚,这位大人到底是钦差,若出了事他也吃不了兜着走!
眼看着浓颜冲向天际,季方咬牙准备冲入火场,便见闻皎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她被浓颜熏的黢黑,衣服上还燃着火。季方抢过兵士手中的水桶,对她浇了过去。
闻皎还在咳嗽,便被淋了个狗血淋头。
手中的书信也被水全部浇湿。
水珠顺着她的脸颊和发丝滑下,她脸上白一道黑一道。
罪魁祸首赶紧搁下水桶,“大,大人,小的见您身上着火了。”
水珠挂在闻皎睫毛上,她闭眼拭去。
闻皎没有搭理他,她擦干书信上的水珠,先是火烧,再被水淋,墨汁全晕开了,书信扉页只剩下模糊的“阿瞳勒”三个字,还有一个“亲启”的“亲”被烧的只剩下一半。书信内容都是小字更晕的全看不清了。
闻皎抬眼警告似地看向寄方。
季方被她盯地心惊,讨好地笑了笑。
木房子浇了油,烧地飞快。“噼啪”一声,这是要倒塌的节奏。
闻皎收好书信,大踏步离开阿瞳勒的居所,其他屋子都是侍妾和仆从住的,仔仔细细搜查一番后一无所获。
季方紧紧跟着她,“大人,您的手燎了,军医不擅处理这种伤,卑职去为您在城中寻个大夫吧……”
闻皎沮丧地回了军营,书信被毁,她不得不怀疑裴照是故意将季方派在她身边的。
眼下,只能等阿瞳勒就擒后再看了。
她在城中搜查的这日,裴照已经带着军队在阿瞳勒据点外的村落安营扎寨。
还给她留了座单独的帐子,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