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满载而归,他打了不少猎物,只是挽弓的手有些酸痛,提醒他不再是年轻时的身子骨了。
“这两只鹿,一只赐给晋王,一只烤了。”
楚王语气酸溜溜的:“父皇总是偏爱二哥。”
“你数数你猎的,怎么还跟朕讨食?你二哥这些年在外征战劳苦功高……”
“不就是军功吗,儿臣也能挣!”
皇帝只当他闹孩子脾气,“战场凶险,昨日在二郎面前朕不好下你面子,这次你去平叛定要多加小心。”
“是,父皇,儿臣定当大获全胜!”
“嗯,虎父无犬子,父皇……”
晋王骑着马闯入营地,皇帝定睛看去,只瞥见他怀里坐了个人,而那人还抱着抹白色身影……
“传太医——传太医——”
听着赵铎紧张的声音,皇帝心头闪过一丝不安:“谁受伤了?”
“父皇!是九弟!九弟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
触目惊心的红浸湿了赵巽的白衣,皇帝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着跪在身前完好无损的两人,他怒不可遏。
“父皇,儿臣有罪——”赵铎猛地冲他下拜,“儿臣误伤了九弟。”
“误伤?呵,你晋王殿下的箭术还能误伤了他?”
“九弟被他身边的内侍引入深山,儿臣追着白虎赶到,不曾想九弟和那白虎在一处……”晋王越说越后怕,若是赵巽就此死了,恐怕父皇从此会彻底厌弃他……
“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他怎么敢靠近白虎!”
“父皇……”
“陛下,臣可以为二殿下作证!”闻皎的声音掷地有声,她抬眸看着皇帝,沉声道:“九殿下身边的阿诚公公带着他入密林小解,许久也不见回。微臣发觉不对,和毛护卫带人去找,才在深山发现九殿下。此事……许是有人故意而为!”
皇帝的目光在赵铎和闻皎头顶逡巡,他忍不住踹了脚赵铎。
“把九皇子身边的毛护卫带来,还有那个叫阿诚的阉人!”
毛护卫很快被带到,而阿诚公公只留下一具尸体。
“陛下,事实确如闻大人所说,卑职有罪!”
毛护卫听说了九皇子出事的消息,吓得连扇自己巴掌。
看着阿诚公公的尸体,他也反应过来今日之事恐怕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
“卑职有罪!卑职有罪!……陛下,此事蹊跷——”
皇帝冷眼看着他,“你是有罪,拖出去斩了!”
“不——陛下,求陛下开恩——”
主帐之内,无人敢替毛护卫说话。
皇帝的目光落到那具尸体上。
喉咙被利器割断,阿诚的右手衣袖和指尖溅了大量的血迹。
划破喉咙的刀也被人一并呈了上来。
那上面染着血,亲卫说是在阿诚左手边的草丛里寻到的。
他看向闻皎,后者直身跪在地上,一把文人骨竟也没被盛怒压断,显出不卑不亢的姿态来。
“来人,将晋王和闻皎看押,召大理寺少卿崔行俭主审。”
赵铎抬头看向他:“父皇,儿臣冤枉——”
不管主谋是谁,有心还是无心,那箭始终是赵铎射出的!
他狠狠一脚踹在赵铎肩头。
“查!给朕查!到底是谁要置朕的皇儿于死地!”
围猎因九皇子受伤戛然而止,赵巽的伤虽未伤及经脉,那箭毕竟贯穿了他的肩胛骨。
皇帝打量着昏迷的儿子,抬手取下他额头的帕子。
他亲自打湿了帕子,重新为赵巽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稍稍宽心了些。
“九郎,你快醒过来,父皇带你去骑马。”
榻上的赵巽一动不动。
皇帝不由得泪上心头,晚来得子,他是极疼爱这个幼子的。想到小家伙倚在他膝头唤自己父皇的模样,皇帝抹了把泪。
“陛下,大理寺少卿崔行俭带到。”
“让他进来。”
皇帝替赵巽掖好背角,回身看着下跪的年轻人。
“朕召你来是为九皇子受伤一事,那个叫阿诚的宦官已死,朕也是一团乱麻。你尽管查,无论是谁,都给朕追查到底!”他接下腰间的令牌,朝崔行俭递出,“朕的亲卫随你调度。朕倒要知道,到底是谁如此狠心,连一个六岁的儿童都不肯放过!”
崔行俭领命:“是!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一同奉皇命前来的还有大理寺丞张迁,他下了马,直奔阉人阿诚的尸体而去。
秋日的温度不低,尸首放了三日,已是腐烂发臭了。
蛆从阿诚的鼻孔里爬出来。
张迁仿佛未见,查看着阿诚颈部的伤口。那里干涸着大量血迹,已经发黑,伤口处蚊虫乱飞。
很明显是用物证中那把匕首所割。
掰开伤口,喉管处有道极深的裂痕,而在刀口之外,脖颈上还有第二道,只划破了皮肤,未能伤及喉管。
张迁反握匕首怼到自己的喉间。
“你可寻到什么线索?”
崔行俭从外头进来,张迁赶忙放下匕首行礼:“大人。阿诚颈部的刀口中间深,两边浅,除了致命伤之外还有一道刀痕较浅,只割破了皮。”
崔行俭顺着张迁所指的方向看去。
“属下怀疑他是自杀。这把匕首乃精钢所制,削铁如泥,一刀毙命绝非难事,若是他杀,何须多划这一刀?”
“不错。看来阿诚第一刀未能下定决心。只是他为什么要自杀?”
是畏罪自尽还是被谁逼着自杀?
当时在场的还有晋王和闻皎,得一一过问才知道。
“我们去见见晋王殿下。”
赵铎并不意外阿诚的死,太子要置他于死地,自然不会让阿诚活着。
“本王所说的,都告诉二位了。”
“敢问殿下,那白虎明明已跑不动了,为何您还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