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撤案。”
蒋孙氏的女儿拭着泪,神色低落,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闻皎却不肯给他面子,她一步步走向灵堂中央的棺材,站在那口包裹着死者和亡灵的漆黑匣子前反问:“撤案?”
“你们不想要真相,他想要!蒋少爷并非是被江洋大盗所杀,而是被着府里的人杀死的。”
“你,你胡说——”
蒋孙氏的儿媳指着她的鼻子,趴在棺材上喊冤:”夫君——你尸骨未寒,妾身和意儿便要受人欺辱了,夫君——“
袖子掩着她的脸,闻皎猛地握住她的手腕,女人指间处捏着一块胡葱。
女人忘了哭泣,慌忙地想要隐藏手中的东西,“非——”
“少奶奶,是哭不出来吗?”
满堂吊唁的人在看到女人手中的胡葱后都忍不住议论。
女人涨红了脸,无可辩驳。
闻皎示意杂役赶紧动手,这回他们没犹豫,涌上前来推棺盖。
尸臭味很快飘了出来,闻皎捂着口鼻,将尸体颈侧的衣服拨开。
除了一道腐烂发黑的伤口外,他的颈侧还有明显的勒痕。
“他,他是被勒死的。”
杂役发出惊叹,看闻皎的眼神充满了崇拜:“大人,他是被勒死的!”
“甲戌日戌时二刻,蒋少爷被人发现死在牡丹花圃里,发现蒋少爷的下人说,他是仰面身体僵直的躺在花圃之上。人在刚死的时候身体是不会僵硬的,尸僵约在死后半个时辰到一个半时辰出现,所以蒋少爷是被人勒死,再制造出被割喉的情形抛在牡丹花圃里的。如此明显的勒痕,我不相信你们发现不了问题。所以,一定是有心人不想让真相大白于市。“
钱三爷面露难色的解释道:“大人,妻弟刚走,我等既要打理后世,又要伤怀,疏忽也是……”
“蒋少奶奶,你死了夫君却未见半点伤怀。那日钱三爷与钱蒋氏俱在,你们三人与蒋夫人关系密切,若是其他人杀了蒋少爷,以蒋夫人爱子之心必不会替其遮掩,只有你们三人都参与了这件事,她才能咽下丧子之痛。”
方才一直置身事外的钱蒋氏忽然激动地大哭:“造孽啊——造孽啊大人!”
“妾身如何会谋害自己的亲弟弟——是这个贱人和我相公通奸,被我弟弟发现,他们——他们勒死了我弟弟——”
蒋孙氏扶着棺材垂泪:“我的儿啊——”
母女俩抱在一起,哀嚎声回荡在灵堂。
“老身怜悯我那孙儿和尚在女儿腹中的孩子,才会答应替他们遮掩……本想就此去了,不曾想被大人识破,事到如今,老身愿意做证……”
吊唁的宾客们你一句我一句,有人起哄要将这对奸夫□□沉塘。
没有人在乎真相。
可死去的人需要。
即便他再也不会回来。
有时候,真相或许不受待见,但至少它是真的。
闻皎回想起应齐岳说的那些话。
或许有朝一日,她该告诉应齐岳。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机。
回去的路上,杂役喋喋不休:“大人您仅一天时间就破了此案,太厉害了!您没来之前,我等听说新来了位陛下钦点的寺正,都为张大人不服气。陛下的眼光果然好,卑职看完您断案佩服的简直五体投地!卑职还是喜欢您断案……”
“只要能还原真相,量刑有度,都是好的。”
“您更有人情味。虽然咱们崔大人一直要求办案需剔除自己的情感,可是卑职总忍不住。”
“崔大人说的是,办案自然好越少掺杂个人情感越好。”
“是是是,卑职忍不住啊。看见那些坏人卑职就来气!方才卑职还偷偷踢了钱三一脚……”
闻皎看向他。
杂役笑得勉强:“卑职保证下次不会了!大人,您人真好。”
他摸了摸后脑,语气里透着莫大的荣幸:“您居然愿意跟卑职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