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远山赞同道:“丞相英明。”
申秉文靠近郭存正,压低声音:“那我们可要……”
宁德五年,宁德帝亲政不成,想培养一批新鲜血液,侵蚀朝政。
最终,近半的新科进士倒戈,尽归丞相门下,直接粉碎了宁德帝的图谋。
皇帝不爱权力,本就是个笑话,真正会相信的人坟头的草都该有三尺高了。
此次科举正是好时机,趁机灭了陛下夺权的念头,让相府门生遍及朝野。
郭芝铉冷着脸打断:“不必。陛下既要我们好生办差,我们遵旨便是,万一运气不好,碰到个头铁的,平白惹了晦气。本相也是寒窗苦读来的,何苦与他们为难,来日入了官场,自会有人教他们为官之道。”
众臣惊愕。
丞相这是放弃春闱了?
这怎么能行!
如此向三省六部、州郡府衙公然安插棋子的机会,错过了可就是一大损失啊!
他们还想再努努力,刚打好腹稿,就被郭芝铉黑沉的脸色劝退,他们恍然想起两年前被那群蠢货惹出的祸事,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想起当初被迫移权的憋屈,还是心痛不已,便不再多生事端。
只好认命拱手奉承:“丞相仁义,我等望尘莫及。”
“回吧。”郭芝铉很满意他们的识相。
只要站的够高、坐的够稳,多的是人俯首低眉。
他又何必自降身份呢?
那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即便不拜在他门下,只要犯到他手里,处理掉他们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下官告退。”
萧遂下了朝,直奔宣政殿,屏退左右宫人,回到内室后,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由穆生服侍着退下身上厚重繁琐的朝服。
萧遂突然问:“可查到了吗?”
穆生刚将取下的十二旒冕放置好,手正准备碰上萧遂腰间玉带,闻此,依旧不停手上的动作,面不改色、神色泰然地回道:“急报于昨日未时末抵达东京,申时二刻入了丞相府,直到戌时七刻才被放进了宣政殿。”
萧遂继续闭着眼,语气也是无波无澜:“郭芝铉在这两个半时辰内见了哪些人?”
很明显,陛下早已了然于心。
穆生熟练找到隐扣,取下沉甸甸挂着叮叮当当一堆配饰的金玉带,边小心放在垫着丝帛的托盘内边说:“申秉文、王远山、崔静、周坤元,还有几个相府招揽的幕僚。”
“周坤元今日告假早朝,不用管他。”
萧遂睁开眼,转过身来,复又问道:“急报为何入京如此晚?”
穆生解开萧遂襟下的衣扣,褪下明皇色朝服的外袍,语气是压低的凝重:“拨雪来报,他们计划急报入京在午时前,但是没想到拦截急报的有两拨人,在他们停手后再度出了手,经查验后,是颜益派的亲信,紧赶慢赶在入东京前追上了斥候,欲要杀人灭口。”
只是战败,颜伯钧又负伤,并不是什么大事,颜益不至于如此冒险。
斥候若是死了,加急战报无法入京,朝堂更会引起轩然大波。
除非,是准备令自己的人冒充斥候,修改军报。
究竟,是要急于掩藏什么呢?
萧遂没再说话,陷入了沉思。
穆生将外袍挂在衣架子上,摆放整齐,不敢让龙袍全身上下有一丝褶皱。
紧接着去了衣柜取出一套墨色常服,服侍着萧遂穿上。
“原是如此。”萧遂讥笑。
穆生微微抬头,不明白萧遂是想到了什么。
“颜益怕是贪污军饷、克扣军需的罪名快捂不住了。”
穆生讶异:“这事颜益可是老手了,怎会出错?”
萧遂自行伸手,扣上了前襟的盘扣,慢悠悠地说:“颜益再谨慎,也扛不住颜伯钧是个蠢货。”
萧遂转向了另一件事:“宫中泄密,是何处出了纰漏?”
急报前脚刚进宣政殿,后脚皇后和颜妃就都过来请人,可见每一个人都是提前得知急报的内容的,或许不会比丞相更早,但是一定比他这个明面上的皇帝要早。
穆生:“宣政殿有两个内鬼,在前院做杂役,一个是皇后的,还有一个是颜益的。长秋宫的敛秋通晓鸟语,借用雀鸟往返两地传讯,十四那日已经得信了,劝说颜妃拖住陛下。”
敛秋的情况,他们早就摸清了,只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不宜打草惊蛇。
萧遂反手扣上腰带:“寻个机会,把钉子给拔了,别做的太干净,给皇后和颜益一个警告。”
“诺。”
穆生俯身给萧遂理顺锦袍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