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来，不禁问：“需要我帮你出来吗？” 泡泡呆呆地往下看眼，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还没从这讨厌的壳里出去的事实。 不等尔再问第二次，他就一鼓作气，开始踏着蛋液“啪嗒啪嗒”地奋力往外挣，并且张开脑袋相比、大小堪称惊人的粉色大嘴：“啊呜——” 初生龙崽的小乳牙，结结实实地咬在蛋壳的边缘上，然后猛一使劲，蛋壳就被咬碎一小块，被他含嘴里。 尔有点心惊肉跳地看刚还软萌可爱的泡泡一边卖力地朝外挣扎，一边气势汹汹地啃着蛋壳、大口吞咽，忍不住想起前世无意中看到的一些关于卵生类动物并不会吃掉自己的蛋壳补充营养的辟谣章。 ……看来龙族是特例。 见泡泡一通“咔嚓咔嚓”地狼吞虎咽，似乎跟蛋壳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样，尔既不好阻止他，又不能完全放心，于是看向一直一言不发的弗雷姆，征求一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得到答案的意见：“小龙能吃自己的蛋壳吗？” 弗雷姆在尔担忧的目光中迟疑下，模棱两可地回答：“就算是幼崽，龙也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大火龙能笃定的是，哪怕让这只看似柔弱无比的龙崽吃下门外的那块大石头，也不会死掉。 残存能量充沛的龙蛋壳的话…… 弗雷姆审视下吃相越来越凶狠的泡泡，费劲地回想下早已模糊的幼年期，终于找到尔或许想要的细节：“我也吃过，没事的。你不要担心。” “那就好。” 听现在这么强大的火焰巨龙也啃过蛋壳后，尔稍微放心——毕竟他半点都不记得自己破壳时候的景。 而且看小龙越啃力气越大，最后随着蛋壳彻底被啃食殆尽、地上只留一滩蓝莹莹的蛋液，泡泡的软肚皮上，也明显地出现撑起的弧度。 他有些意犹未尽地看看那些被财大气粗的尔爸爸奢侈地堆在周围的水系魔钻，终归是吃不下。 弗雷姆断言：“他吃饱。” 话音刚落，泡泡就软绵绵地一屁股坐在被蛋液弄得湿漉漉的地上，张张嘴，露出缀着小米般的白色小牙齿的粉粉的口腔，接着……相当响亮地打饱嗝。 他大概是一不小心吃撑，饱得连站都站不动——刚破壳出来的两条小短腿还很虚软，甚至不如那条比腿要来得粗长的尾巴有力气，根本撑不起装着一整蛋壳的龙崽的躯体。 他干脆也不站，就坐在地上，满脸满身都是残存的蛋液，黏糊糊的其实很不舒服，他好像满不在乎。 身边甚至泛起象征喜悦的水雾，眼睛重新看向最让他安心喜爱的金龙，然后大大地张开双臂，无师自通地索要起抱抱：“尔爸爸，要抱！” “泡泡。” 察觉到一片金灿灿——那是尔爸爸的爪在靠近自己时，小水龙就忍不住眯起眼睛，却一点都没有出现大龙靠近时、会害怕地朝后躲避的本能反应。 他也的确不需要躲。 被刻意收起所有锋利指甲，就连坚硬的鳞片都收拢到极限的亚成年金龙，只是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贴心地揩掉那些让他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蛋液。 等那些不舒服的黏糊糊感消失后，天生亲近水元素的泡泡，就无师自通地驱动水系魔法，自己冲刷干干净净。 尔不吝夸奖：“做得很棒，我的泡泡宝宝。” 小水龙第一次受到喜欢的大龙的表扬，周边的水元素简直被开心过头的他给无意识中凝成深蓝色的水雾。 湛蓝的鳞片亮闪闪的，倒映着绚烂的阳光——不管是谁来看，都是一头很新很新的小龙崽。 而别说是成年龙，亚成年龙幼年期的龙之间的大小差距，都像是成年人床头布偶一样悬殊——怎么可能有人会不喜欢这么神气活现的迷你型水龙崽呢？ 至少尔是无法想象的。 他很想哄辛苦地啃光蛋壳的泡泡玩一下，比如看看那些他这两年来在弗雷姆的帮助下，亲自为小龙搜集材料做的玩具。 泡泡尽管非常想亲近他，也抵抗不体力透支、又吃饱喝足下层层绵绵地袭来的困意，才刚被哄得小短腿发抖地站起来，眼皮就快睁不开。 尔不愿意勉强他，干脆它捞到自己身上：“先休息吧，明天再带你玩。” 说完，他忍不住俯首，轻轻地以吻蹭蹭这毫不认生地抱住大龙卷到身前的尾巴尖、半边脸都依恋地贴上去的小龙：“泡泡很厉害。” 被遗弃那么久，在无龙关心的地底下被孤零零地埋那么久，像被囚禁在漆黑牢狱里囚徒，一度那么虚弱，差点死去……也还是坚强地活下来，还纯靠自己的力量打破蛋壳。 “是真的很厉害噢。” 尔喃喃着。 看着跟柔弱无力的小龙崽那么亲近的小金龙，弗雷姆心里微微触动，若有所思。 他已经确定，这并不是他的错觉：尔跟泡泡对话的时候，声音不会特意放得特别特别慢，还毫无自知地比平时要显得甜软。 ——让他的耳膜都感觉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