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语应说完话后,沉默了十几秒,发现树后的男人也跟着静止了十几秒,好像一座雕塑。
如果不是这人模人样的穿着,微风还能吹动他几根头发丝,她就真的想把这个物体归为塑像一类。
避于树下,阴凉的环境与树外光亮的世界形成两极化,这个男人的肤色也尽显冷白,除了唇间有点淡粉色外,脸上也就那双隐于眼镜下的黑色眼眸有些跃动的色彩。
陶语应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愣愣看了他两眼后,转头想走。
这人有些奇怪,静得出奇可怕,要不是她遵循科学社会主义的步伐,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这棵树的灵体出窍,不过看起来这树灵对她似乎没有恶意。
她放下心来,想就此别过,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当闹了个笑话,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稍等一下。”树灵说话了,语气有些沉。
陶语应走了几步,听到声音立刻停下,回身看向他。
这时他已经从树后走了出来,款款前行,他身穿一件很简洁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裤脚缩进一双黑色工装靴,颀长身躯站在树荫下,挺直端正。
陶语应往自己两侧看了眼,身后百余米里没有其他人在,她这才确定他说话的对象是自己。
陶语应指着自己:“我?”
他“嗯”了声,看见她头顶上洒下的一片阳光将她簇拥在光影之下。
“站进来,外面晒。”他退后了半步,意有所指地对她说。
一股炙烤的感觉在头顶刺痛着神经,陶语应这才反应了过来,往前走近一步,躲入阴凉树下。
他眼眸微抬,冷不丁地看着她:“陶语应?”
“......”陶语应呆愣地眨了两下眼,脑中寻找着眼前这人的信息,但一无所获,也就表明她并不认识眼前这人,可他叫出了自己名字,显然是有备而来。
看着他硬邦邦的表情,眼镜配合着闪过阴冷的光,陶语应警觉起来,全身打了个寒颤。
这人不会是从一开始就站在暗处观察着她吧?
这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不是仇家就是债主,可陶语应自知自己这几年里品行优良,安分守己,不可能跟谁结了仇啊,要说欠债吧,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欠着谁的钱......
不会是......四年前她去小乡县采景的那天在一户人家的瓜田里摘瓜解渴的事吧?可是她已经在那家院子的磨盘上留了钱了,也不算偷啊......
陶语应:“你找我有事?”
“嗯。”
“什么事......”
他扫了周围一圈:“要不找个安静的地方谈?”
“这里挺安静的。”陶语应几乎不带犹豫地回他。
树上适时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叫声,下一秒她感觉手臂上有点痒,垂眸一看,一只棕褐色的小虫子在她裸露的皮肤上蠕动着。
“......”陶语应弓起食指将那只小虫子弹走,“还是去其他地方谈吧。”
......
陶语应可不会傻傻听从陌生男人的安排,她抓主意,率先将地点定在学校食堂里,那男人也没说什么,点头答应。
走去食堂的路上,两人并肩而行,沉默不语。
陶语应领着路,偶尔能瞅见路过女学生们对着自己旁边那人投来窥视的目光,一两个无意间擦肩而过的视线就算了,那些隔着十万八千远聚在一起的女生堆里只要有一个人抬头看见这男人,准会窃窃私语带动一群人投来视线。
有必要这么夸张吗?
陶语应转头看向身边男人,他稳健带风的步伐紧随在她右边,人长得很高,她需微微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
“你多高?”陶语应随口一说。
他顿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她会突然询问,“最近没量过,以前量了是1米88。”
真高!陶语应啧了声,收回视线。
像是觉得她问了他身高,那他也要回问一句表示尊重般,他随后开了口。
“那你呢?”
“我啊......”陶语应认真回想了一下,她也是很久之前量的了,“1米63那样。”
“......”
“你认识我吗?”陶语应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他睨了她一眼,想了一会儿,才道:“不认识。”
“......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到这个,他的视线上移,往她的头发看去,那一头扎眼的脏橘色头发,非常好认,再仔细一看,脏橘色衬得她肤色更白,那双硕大的眼睛也如视频里那般灵动,真人看起来,比隔着屏幕上的更小巧玲珑。
他敛起眉目,没有说什么,那一瞥而过不咸不淡的眼神里,在陶语应看来好像是这个问题在他眼里连回答都不屑一提。
那个眼神仿佛在说,我找你还需费力气?那不轻轻松松的事情嘛!
陶语应:“......”
两人之间又陷入沉默。
好在走过了林荫道,很快就到了食堂,在进去之前,陶语应走到了门口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
正要付钱,男人上前说:“我来。”
“不用,我来。”陶语应叫住了他,“请你喝瓶水的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男人收回手,在她扫码付款的时候,摹地说道:“那下次我请你吃饭。”
倒是看不出,这男人虽然面容严肃说话冷淡,可性子里却有股谦谦风范,好似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占了别人便宜。
不过陶语应也清楚,请人喝个水还返请回一顿饭,这种利益不均的客套话听听就好了,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午间饭点已过,下午的食堂里鲜有人影,正是相对安静的时段,他们找了个临近窗户的软垫卡座坐下。
“我叫谭泽毅。”
要不是他先做了自我介绍,陶语应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还一直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谭泽毅没有像想象中使什么花招,一坐下来,开诚布公地把自己找她的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