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遭遇狮鹫之前。
“要是墙头草见风倒就麻烦了。”
莱昂预判到了狮鹫们摇摆不定的立场,让艾尔莎独自先潜入。艾尔莎是飞行的新手,没有把握能突破狮鹫的围追堵截。
被莱昂吸引火力的狮鹫倾巢而出,留出了空虚的、没有防守的后方,让艾尔莎得以借住云朵的遮掩,悄悄地靠近浮岛。
可是眼看着过了约定的时间,莱昂也没有如计划中的突破重围,和她汇合。
是出了什么问题,让他被拖住了吗?
艾尔莎不禁有些后悔答应了这个安排。即便莱昂笑着保证“绝对没问题”,狮鹫的数量还是占了绝对的上风。这深切的担忧中还掺杂了懊恼,要是她没有拖后腿,就不至于让莱昂独自面对成群结队的敌人。
随着时间的推延,艾尔莎也逐渐有些心急火燎。艾尔莎不禁频频从云中探出头眺望,但只能看见远处云层中若隐若现的羽翼。
艾尔莎摸着腰间的钉枪,平复内心的焦灼。这时,她忽然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流擦过脸颊,她敏感地抬起头,蔚蓝的天空点缀着漂浮的白云,周围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是我的错觉吗?艾尔莎皱了皱眉。
她的注意力回到该如何应对最坏的情况上,如果莱昂被抓,她当然也不会丢下他独自进浮岛,大脑在焦虑中急速运转,可她又该如何从狮鹫的包围中救出莱昂呢?
先前察觉的异样感却挥之不去,如鱼刺般卡住了她的思绪。就在这时,一股稍纵即逝的寒意流窜过她的皮肤,莱昂说过,要相信直觉和感受,艾尔莎没忽略掉这轻微的反应。
艾尔莎略微思索,打开随身携带的镜子,她发现红头发在不知不觉中竖了起来,就像是冬天穿毛衣时,因为干燥和摩擦产生的静电炸毛。
可是万里晴空,哪里来的电?
艾尔莎再次探出头,不是去眺望莱昂的方向,而是仔细检查起周围的环境。
就在她抬头时,她终于看见了头顶的异样。正对着她的上方的云,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颜色,它变得灰扑扑的,暗沉的颜色中偶见金色的细线在跳跃。
被闪电缠绕的雷云悄无声息,随时就要降下危险的惩罚。
难道是朝我来的吗?艾尔莎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收回视线时,脸颊又感到了那缕奇怪的风,这次她没错过那暗中的偷窥者,她和来不及隐藏的竖瞳对上眼神,那是只离群的狮鹫,隼目正紧紧地盯着她。
原来危险的不只是莱昂,她也早就被发现了。
弧形闪电携带着雷霆的力量劈入艾尔莎藏身的云层,天空都被白色的光照亮。
强光刺得眼眶生疼,在理智回神前,莱昂就已经先驱动扫帚冲了出去。
扫帚猛地朝地面俯冲,莱昂几乎和艾尔莎同步坠落。他身处的位置比艾尔莎要低,他要在艾尔莎坠进森林前接住她。
穿过重重云层,快接近森林时,扫帚拐了个接近直角的侧弯。和森林平行着,莱昂飞掠向艾尔莎。
他们头顶是酝酿着雷电的乌云,这是狮鹫提前布下的陷阱,先摧毁躲藏起来的艾尔莎,再以此引诱莱昂踏入雷暴的范围。
狮鹫首领吼道,“降雷!”,雷暴大范围无差别地降下。
莱昂的袖中滑出魔杖,魔杖所指之处,森林的树木猛地拔高,生长的枝条彼此扭成顶端尖锐的螺旋,分布在他的行进路线上。
这些尖端形成了天然的避雷针,雷电被牵引着落入森林,劈焦了高耸的树枝。
焦枯的树枝间浮起灰黑的烟尘,穿行其间的莱昂从烟雾中突破,让狮鹫首领引以为傲的雷暴甚至没有使莱昂降下速度。
莱昂的眼中只有前方那道坠落的身影,还能更快些!更快些!他恨不得将自己绷成一道光束,他可以在艾尔莎落地前就接住她!
可这样如同天神般冲出重围的他,恰巧也满身都暴露出弱点。
莱昂直起身,尽可能地朝艾尔莎伸出手。就在这时,他的肩膀传来了一阵剧痛。狮鹫首领的朝他俯冲了下来,而莱昂完全没能察觉到那突袭而至的恶意。
尖锐的利爪使他的肩膀皮开肉绽,莱昂却没有闪躲,硬生生地挨住了。他甚至打算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尽管代价很可能是让狮鹫硬生生地撕掉他肩上的皮肉。
然而狮鹫首领硬生生地卡住了他双边的肩膀,将他往云霄上拖。
因为这个打断,莱昂无法再接住艾尔莎了,他眼睁睁地看着艾尔莎和他错过,坠入森林。其他狮鹫紧随其后,如同闻到荤腥的捕猎者,扎进森林,去抢夺那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莱昂徒劳地伸长手,“艾尔莎!”他的眼角泛红,“滚开!”
莱昂变身成为了乌鸦,鸦羽从那利爪钳制的缝隙中扭身脱出。渗出的血液沾湿了黑色的羽毛,乌鸦干脆收拢翅膀,自由落体地栽进了森林中。
不顾尾随的狮鹫首领,乌鸦冲撞开阻碍的枝叶,往艾尔莎的方向赶。森林明明是莱昂最熟悉的主场,但此时,阻碍他的这片郁郁葱葱的森林都变得陌生可憎。
他的心中滚过无数的猜想,乐观的悲观的,积极的消极……那一向无所顾忌的大脑被从未有过的慌乱淹没了。
在心急如焚的煎熬中他冷静而迟钝地察觉,原来艾尔莎比他想象中的要重要。
身后传来凛冽的冷风,乌鸦不得不翻滚着躲开身后猛烈的冲撞。“别妨碍我!”他的速度一旦慢下来,紧随而至的狮鹫就接二连三地扑了上来。
褐色的羽毛阻碍了莱昂牵挂的视线,明明他和艾尔莎离得那么近,狮鹫却把通向她的路给彻底堵了起来。狮鹫首领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只要看到莱昂那不顾一切的表现,在场的怪物便都心知肚明,控制了艾尔莎便等于控制了一切。
既然知道了鱼饵的价值,便可以等待急昏头的莱昂自投罗网。
莱昂当然也清楚:“你允诺过不阻碍我。”
“不阻碍你进浮岛,”狮鹫首领冷酷地直视他:“不包括阻碍你救你的同伴。”他盯上的猎物狡猾又强大,如果不是用这样卑鄙的手段,绝对无法使他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