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已过,雾气萦绕的宅邸,沉重的木门缓缓打开。
一只乌鸦优雅地滑翔过围栏,低飞过前院隆起的坟墓。落在红地毯上的那刻,爪子变成了轻盈的脚步,羽毛化成了漆黑的长袍。乌鸦变就的少年抬起秀气的面容,露出灿烂的微笑。
“我回来啦!”
“辛苦了莱昂少爷!”墙头画们热络地和他攀谈:“夫人已经在等您了。”
莱昂把行李扔给来迎接的僵尸门童,穿过走廊抵达餐厅。
家宴已经准备好了,伊芙将最后一道菜呈上饭桌:“这是贝森夫妇为了表示感谢送来的新食材,厨师长研发的新菜品。”
由夫人出面将章鱼怪物全面清扫后,贝森一家恢复了健康。
噩梦夫人矜持地点头,在首位落座。难得的家宴,斯坦因和莱昂分坐在她的左右手边的位置,伊芙和艾尔莎侍奉在旁。
“斯坦因,我听说你去了人类集市?”莱昂兴奋地追问:“呐,好玩吗?一定很好玩吧!”
斯坦因没有回答,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莱昂回敬了个鬼脸。
“莱昂,”夫人语气温柔:“学校怎么样?”
“这学期的课程马上就要结束了,收拾完行李就可以回来过假期了。”
莱昂的目光落在艾尔莎身上,艾尔莎正在帮斯坦因更换菜式,却被挑食的斯坦因嫌弃地拍了手背。
“我不在家的时候应该发生了挺多有趣的事吧?”莱昂双手撑着下巴,半真半假地抱怨道:“瞒着我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
察觉到莱昂的目光,艾尔莎抬眼看向他。忽然间,艾尔莎注意到莱昂的前胸处的布料被顶出了一处凸起,但凸起很快就消失了。
艾尔莎一瞬间觉得自己看错了,但黑袍很快又隆起夸张的弧度,这下大家都注意到了。
“糟了,我忘了。”莱昂解开扣子,伸手进衣领:“小家伙睡醒了。”
藏在他黑袍下的生物躲开了他的手,钻出衣领跳上餐桌。那是颗长有两个小小的尖角,看起来如同猫咪头般的果实。
它撞得白瓷餐具发出清脆的声响,众目睽睽之下,果实底部忽然抽出了两根柔软的枝条,像腿般撑起摇晃的猫猫头。
“莱昂!”噩梦夫人惊吓地捂住唇:“它怎么能没洗脚就上餐桌!”
“这是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到的猫草,它跑得可快了。”莱昂边骄傲地说,边掏出法杖对准猫草,尖顶“咻”地发出黑色的光芒,却被猫草跳着避过了。
猫草跃上一旁放着餐具的手推车,成为牺牲品的是噩梦夫人最喜欢的一套茶壶。
“伊芙!”夫人差点晕了过去,眼泪从她眼眶中滚滚落下,比法杖更快掏出的是手帕:“快叫人阻止它!”
艾尔莎和伊芙都在莱昂的指挥下捕捉起猫草,可它太灵活了,还能像水流般随时变换身姿,钻过任何缝隙。
察觉骚乱的鱼人厨师前来查看情况,猫草缠上了鱼人厨师,它追逐着鱼人厨师跑进厨房。片刻后形势调转,猎人和猎物身份互换,拿到厨刀的鱼人厨师追着猫草跑了出来。
“别伤害它!”莱昂提高声音:“它是我珍贵的收藏!”
斯坦因在旁火上浇油:“做成标本也能是收藏。”
混乱中,斯坦因冷眼旁观,淡然地用完最后的食物,扯下胸前的餐布:“我回房间了。”
艾尔莎正追着猫草,眼看猫草就要撞上斯坦因的腿,被斯坦因暗含警告地看了眼,猫草硬生生地刹车,九十度大转弯地跑上旋转楼梯。
“猫草上楼了!”艾尔莎边通风报信,边和斯坦因擦肩而过,忽然她被揪住了后衣领。
“你凑什么热闹?凭你的短腿,想抓到它等下辈子吧。”斯坦因皱眉:“要是磕碰到了要休息,影响的是我的实验进度。”
“可是这是女仆的工作啊。”艾尔莎怔愣:“您是让我偷懒吗?”
“我让你动点脑子。”斯坦因放开了她:“肩膀上的是可不是装饰品。”
餐厅里的怪物们被猫草绕昏了头,摔得四仰八叉。而莱昂跳到了椅子上指挥调度,黑色的光芒频频从他的魔杖发出,有的击空,有的定住了自己人。
艾尔莎追随着猫草跑到了阁楼的走廊,猫草在拐角处停下,舒展着柔软的枝条。
轻轻踮起脚,艾尔莎小心翼翼地挪近猫草,瞅准时机,朝猫草扑去。
视线余光却闯进一个身影,艾尔莎稍稍晃神,猫草就从指尖溜走了,艾尔莎撞进了温热的胸膛。
他们同时倒地,绸缎般的黑袍在身下漫开。少年修长的身躯成为了她的肉垫,他轻轻地“唔”了声,揉着撞到的后脑勺,雾蒙蒙的蓝眼睛无辜地看向跪坐在他身上的艾尔莎。
“莱昂少爷!”艾尔莎立马跳起来,又蹲到他身旁:“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莱昂坐起身,毫无芥蒂地笑起来。他看向艾尔莎,忽然惊讶地睁大了眼。
猫草没有趁他们摔倒逃跑,它悄悄地爬上了艾尔莎的背,在艾尔莎的头发上环绕起来,就像个小巧的编织发圈。
“嘘!别吓到它。”莱昂闪闪发光的眼眸盯着艾尔莎:“它怎么会主动接近你?”
艾尔莎摊开手心,她的手心躺着片发光的鳞片,是她刚刚找鱼人厨师要的,还差点因为提出了这个无理的请求变成刀下亡魂。
莱昂愉快地笑起来:“你反应很快呀,知道要用这个诱惑它。”
“原来你知道?那怎么不早点抓到它?”艾尔莎忽然反应过来,最享受这场追逐的似乎就是莱昂。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好像大家都在玩捉迷藏的游戏一样。”莱昂开朗地笑起来:“我最喜欢热闹的餐厅了。”
莱昂站起身,拉住艾尔莎的手腕:“和我来。”
他领着艾尔莎到了走进阁楼,阁楼有间上锁的小门,那是宅邸传说中三大禁地之一。莱昂用魔法密语解开门锁,从外朝里看,门内是沉沉的黑暗。
“咳咳,”莱昂清了清嗓音,伸手敲敲墙壁,“德尔,”他用命令的语气说,“打开屋顶。”
半晌没有应声,莱昂和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