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扯唇,冷冷的吐出一字,“呵。”
冷,冷到心里去了。
果然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陈暮摇。
周玉淋还想着趁陈暮摇不备把书给率先抢回来,没想陈暮摇直接扔进了自己的空间锦囊里。
他的发带被风微微勾起,好以暇整的反问,“怎么,这书很见不得人?”
周玉淋心中真诚道,倒也不是见不见的得了人的问题,是你接不接受得了的问题。
六月喜欢看这些闲书,估计是什么时候塞在了裘衣的口袋里忘了取出来,不过也幸好替周玉淋圆了个谎。
周玉淋解释道,
“书上说,魔界少主名唤陈暮摇,描写他的用词无不凸显他的丰神俊朗,说明他长得应该挺好看。
再加上,他腰间佩戴玉上刻有一字摇,我便大胆猜测公子是小说中的陈暮摇。”
这话不是周玉淋编的,那年晋阳城一战中途,她误入洞穴之中,不想进入秘境遇见了重伤的陈暮摇。当时的少年发了高烧,清醒之时,反反复复对周玉淋说的只有一个字,滚
后来周玉淋真得滚了,嗯,滚他怀里去了。
这可不怪周玉淋,当时她半夜醒来,发觉少年倚着墙,面色却是异常的苍白,出于担心,她走近了几分,听见少年低声在说冷。
她做不到见死不救,便脱了自己身上几件御寒的衣服给陈暮摇,让他可以暖和一点。
做完这一切,她没睡着呆了会儿,一扭头,发觉陈暮摇蜷缩一团,依旧在默默发抖,叹了一口气。
周玉淋踌躇了几秒,没顾男女之别,钻进了少年的怀中,用自己本就细薄的灵力为他疏通静脉。
那是周玉淋杀死陈暮摇最好的时机,可是她的手轻轻放在对方的脖颈上,感受着手下的脉搏,搭着许久,没有动作。
暧昧的距离,势如水火的两个人。
少年默默搂紧了怀中的少女,发丝交缠,就像是抱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后来醒来,陈暮摇不由分说和周玉淋大打出手。
那时,周玉淋没看见少年绯红的耳垂,而将目光放在了少年腰间那块平淡无奇的玉佩,悄悄地印出了一金字,摇。
陈暮摇没有戳穿周玉淋自己佩戴的玉上并没有刻字,不冷不淡,“你倒是聪明。”
周玉淋不傻,自然听得出陈暮摇话语中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可此刻人在屋檐下,谁强谁老大,也只能装作听不懂。
救命,还有什么比在昔日的死对头前低头求救更伤自尊的事!
事实证明真的有。
“你是废灵根?”还没等周玉淋问对方是怎么一眼看出来的,就发觉对方正微微蹙眉看向自己,“没想到你是真的菜,不是装的菜。”
“……”
周玉淋被往日的死对头嘲讽菜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好气,怼不回去。
废灵根千百年才出现一个,自己竟然是废灵根就是一个,一时不知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周玉淋知道这世道美貌固然是件好事,但没有实力的美终会招来祸患。
不过天下之大,废灵根便废灵根,周玉淋相信,世上终有属于她的修炼法则。
再说,自己又不是只有修炼一条出路。
月影摇曳,弯弯绕绕的秋风拂面,月下的少年再无踪影,一切好像只是周玉淋的一个缥缈的梦境。
鲜艳的灵果挂在枝头,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又在提醒周玉淋一切并非梦境。
她真得活了下来,在被师兄一剑穿心后,重新以另一个身份活了下来。
翌日清晨,
“小姐,我听说寺庙中昨日里遭贼了,寺庙中的那棵灵树的果子竟被人全部摘完了,真不知道是何人干出的缺德事!”六月还在愤愤的说着,没发觉周玉淋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昨日,陈暮摇不见后,周玉淋也没摘果子的兴致,就走回房门睡觉了。
周玉淋心知灵果在人界实属罕见,不是因为灵果种子稀有,而是种植灵果所需的环境要求极其严苛,归来峰上满峰的灵果也是因为周玉淋十年如一日的呵护,方能摇曳生姿,生机勃勃。
想到这周玉淋不可避免又开始伤心了,也不知道自己走后,那些灵果可还有人照料,别回去就都死了。
“小姐最近定要小心!”对上六月担忧的目光,周玉淋还没来得及疑惑就听小丫头道,“小姐此等花容月貌,奴婢怕贼人把持不住。”
周玉淋:……
“六月,我们来寺庙多久了?”
“回小姐,三个月了。”
三个月,“你可想过要回周家?”
六月撇了撇嘴,“周家那些亲戚,想当年老爷对他们多客气,可如今反倒是引狼入室,如今周家被他们把持,奴婢想着小姐回去也是受欺负,倒不如在这寺庙里来得清闲自在。”
“可是,六月他们未必是这样想,观音寺地本偏僻,就算是你家小姐死在寺庙中,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
六月神色惊骇,“可是他们派人伤害小姐了?”
“六月,我要回周家,而且是堂堂正正的回去。”
望着少女眼中的神采,六月觉得自从小姐跳河醒来后,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就像一块玉本就晶莹剔透,可如今的这块玉经过了精雕细琢,散发出了灼灼之光,可胜骄阳。
六月想这种变化总归是好的,至少小姐这个人身上好像都在焕发着光芒,一种向生的光芒。
回周家并不是难事,书信一封,周家自然会有人来,可难的是如何大张旗鼓的回去。
“而且,”周玉淋笑的神采飞扬,“最好能赶上我那位前未婚夫的婚礼才好。”
周玉淋对这位无耻的未婚夫并没有半分感情,只不过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周玉淋对一切的渣男都看不爽。
“小姐,你为何给徐家写信而非周家?”
周玉淋拿笔尾点了点六月的鼻尖,莞尔一笑,“秘密。”
“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