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珩自认对别人的评价向来客观公正。
千染这两个徒弟在他看来也是龙章凤姿的青年才俊，却不知为何总让他心里有所忌惮，对二人无甚好感。
或许是因为他们的眼神。
每次他靠近千染时，这二人的眼神就莫名的怪异。
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沉与压迫力，就好像猛兽维护领地，要以威压驱赶一切外敌。
他也曾向千染提过此事。
但现在的千染大大咧咧，根本不在意这些小事，每日只想着如何逃避修炼，偷跑下山去吃喝玩乐……
十年前那次大病后，她真的变了很多。
从前那个总是一板一眼跟在他身后循规蹈矩的师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欢腾跳脱，快意人生，只为自己而活的另类女子。
若问他更喜欢哪一种性格的她。
他都喜欢，因为她是莫千染。
他既看过她为了顺应师尊心意，为了符合仙门正道标准，委屈求全，隐忍本性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克己守礼，方正刻板的修士；
也理解她在师尊仙逝后，终于恢复本性，放飞自我，做一个遵从自己内心，嬉笑怒骂，逍遥随性的女子。
不论哪一种，都是他的师妹，是那个刚入山门时拉住他的衣角，怯生生叫他师兄的小姑娘。
也不论世人如何诟病、如何诋毁，那个小姑娘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事，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即可，他这个师兄会永远为她遮风挡雨，做让她远离世俗纷扰的避风港。
江若珩的目光在凌轩、夙夜身上环绕一圈后，又回到莫千染跟前，眉头却微微皱起来：“小染，你手怎么了？”
莫千染的手因为被隐形捆仙绳捆缚，不自然地微微扭曲着合在一起，此刻仍被凌轩握于掌心。
“啊，这是我自创的一种修炼手势，”莫千染笑着打哈哈，同时向凌轩拼命打眼色：“师兄，我演示给你看……你看，现在合拢，然后我再打开——”
凌轩无奈地叹口气，拇指启开折扇。
莫千染手腕上的捆仙绳瞬即打开。
“铛铛！—”
莫千染忽的蹦起，在半空中缓缓旋转，双手捏着兰花指向两侧展开。
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季节的晶莹雪花纷纷扬扬地从她指尖落下。
“怎么样，好看吗？”
她从簌簌飘落的雪花中回过头。
芙蓉粉面，明眸皓齿，浅笑嫣兮，映着背后那如点点月光的雪花。
面前的三人不禁同时愣住。
江若珩首先回过神，按了按眉心：“师兄想起还有些要事急待处理。”
说着急忙起身，想要快速离去掩饰尴尬。
腿上却突然一重。
再一低头，莫千染不知何时死死抱住了他的腿。
她跟个小秤砣似地挂在他腿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又眨。
既像魅惑又像抽筋。
江若珩：“……”有点害羞是怎么回事。
凌轩：怒。
夙夜：很怒。想打人。
“小染，这是仙门大比的会场，你这……”
江若珩的手指从眉心移到了额角。扶住额头，欲言又止。
“师兄，”莫千染委屈扁嘴：“上个月你明明答应把藏宝阁里的东海玉珊瑚送给我，可我等了一个月，连玉珊瑚的影子都没见到！”
“师兄你怎么可以食言？古人云‘食言而肥’，食言是会变胖的，变胖就不帅了，不帅了就找不到老婆，找到不到老婆就……”
“停！”江若珩听得头晕，抵着太阳穴揉了揉又揉：“师兄上个月确实答应将那玉珊瑚送给你，但你还记得交换条件是什么吗？”
交换条件？
莫千染抬眼望天。
好像、似乎是有这么回事，但是……
“完全想不起来呢，师兄你一定没有说过，否则以我鬼一样的逆天记忆力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她充分发挥颠倒黑白的深厚功力。
“既然连我都想不起来那就是没有，没有就是师兄食言，师兄快把我的玉珊瑚还、给、我！”
莫千染又是一顿胡搅蛮缠的强大输出，顺带抱着师兄大腿一顿猛摇。
直把如松如柏的苍擎掌门摇成了风中芦苇。
“别摇了……”江若珩倍感头晕目眩，“上次我应承的是如果你乖乖坐镇仙门大比，再开通修仙直播将本派发扬光大，便将玉珊瑚赠送于你。”
将本派发扬光大？
莫千染镇重其事地摸了摸江若珩的额头：“也没发烧啊，怎么净说胡话。”
江若珩脸色瞬间泛红，眼睫垂下，一时知道该往哪里看。
凌轩和夙夜不约而同地捏紧掌心。
“总之……开通修仙直播一个月，玉珊瑚就是你的。”江若珩不自然地别过脸。
“什么劳什子直播，你看我是那种为三斗米折腰的人吗？”
莫千染双手叉腰，四十五度望天哼哼，一副富贵不能淫的高傲姿态。
“再加一对翡翠如意和鲛人明珠。”
“……”
莫千染单膝半跪，热泪盈眶地握住自家师兄的手：“成交！”
“不就是直播！开，马上就开！师兄你看着，我现在就召出水镜！”
莫千染说做就做，两手中指相合，眨眼间便召出一面以幻水凝结而成的晶莹剔透、光可鉴人的水镜。
江若珩：“倒也不必这么快。”
莫千染笑眯眯：“要的，要的！”
开玩笑，她像是会让玉珊瑚和翡翠如意从眼前飞走的人吗？
……
修仙直播是近几年修真界用以积攒功德的一个重要手段。
所谓积攒功德，其实就是以修仙直播的方式换取人们的敬仰和信奉，与庙里的香火供奉有些相似，只不过修仙直播的供奉方式，是由看客以信奉点亮功德值。
一位真心敬仰和信奉的人可点亮一点功德值，随着信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