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万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傍晚时分,江岸一如既往聚集了很多人,有老夫老妻步履蹒跚地走着的,有小孩在前面跑,父母跟在后头的,有同学朋友嘻笑打闹的,但最多的还是年轻的小情侣,手拉着手或勾肩搂腰腻腻歪歪的。
孟怀与章庭望也在人群中,但不知道能归到以上哪一类里。
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挨得很近。
章庭望前额的发湿了一些,气息也不稳,略微急促地喘着气,胸腔起伏。
孟怀抬头看他,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流这么多汗?”
章庭望从裤口袋掏出一包纸巾,潦草地擦了擦:“我跑过来的。”
从他的公寓到这里,跑步怎么也得大半个小时吧,孟怀是乘老孟的顺风车过来的,她表示不解,猜测性地问:“你车坏了?”
“没坏,我在控制体重,刻意锻炼。”
纸巾丢进垃圾桶,他比她早到几分钟,先去小卖店买了两瓶水,递给孟怀一瓶,递到一半他迟疑一下,像是想起什么。
孟怀已经接过水,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没等他下一步动作,快速使劲一扭,瓶盖开了,然后眼神去回看他,像是说:我可以。
章庭望后知后觉一笑,下次一定记得先给她扭开。
“那你晚饭也没吃吧?”吃过的话肯定是不会这么剧烈运动的。
“没吃,中午吃太饱了,晚上就不会吃,怕胖。”他笑着说的,因为中午一直难以拒绝李阿姨的投喂,好久没吃这么多。
孟怀也跟着笑了一下,中午他走后,李女士还吐槽老孟说菜分量做少了,都不够吃,不知道其实能吃完都是因为人家吃撑了。
“但是我觉得你现在偏瘦,不需要控制体重。”孟怀觉得以他的身高,再重一点也不要紧的。
“我以前是偏胖的,后来健身瘦下来的,所以严格控制。”
孟怀想像不到他以前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我小时候也胖,我妈说幼儿园的男生都打不过我。”
章庭望灌了一大口水:“我是高中毕业后才开始慢慢变瘦的,小时候到是不胖,是自从我爸妈分开后,我情绪变得很差,暴饮暴食。”
那一段日子,很长一段时间章庭望都不愿意回忆。
现在早就放下了,说出来也没什么。
孟怀想不到他这么直白,就这样把自己的过去告诉他了。
但他能说得这么轻易,说明他早就不需要安慰的话语了,于是她说:“你现在情绪就很稳定啊,因为你能做到这么节制自律。”
孟怀一直觉得,只有情绪稳定的人才不会患得患失,所以对待一切都很平淡,不会过度纵恣。
章庭望还是第一次听她夸自己:“离你说的还有一定距离,不过确实改变了很多。”
他余光中注意到她的步伐变快了,所以章庭望把步子迈小一点,速度也放缓,然后继续说:“但是来这边后,控制饮食又变难了,因为某人带我去的饭店味道都很好。”
说完他微微偏头去看她,准备捕捉一个笑容。
孟怀眼睛直视着前方看路,听到他说的话,脸上果然露出一个笑容,脸颊因为笑而鼓起来一点,变得饱满莹润。
章庭望很早就发现,她笑起来其实很温柔,面无表情的时候眉眼间的深邃又有点距离感,不过不管笑或不笑,她总是引人注目。
“我以为你吃不惯呢,所以每次带你去不同的店。”这样的话总会有几家是合他口味的,毕竟每次都是他买单。
章庭望以为她只是单纯每天想换换口味,没想到是因为他。
“那些店我后来又去了,自己做的都不想吃了。”
本来孟怀还以为他可能是说的客套话,毕竟就算真觉得不好吃,也没人回讲出来吧。
当听到他自己又去了后,她相信两人的确口味一致。
但听到他的后半句,她又怀疑又惊讶了:“你还会自己做饭呀?”
“会,有机会的给你做。”
孟怀突然觉得,最初认为他是个纨绔子弟真是太冤枉他了。
“好,可是我不会做饭,不能回做你一顿饭。”
“没关系,我会做就够了。”
这话听起来,好像以后要一直给她做饭似的。
这是戳破窗户纸后第一次的单独相处,两人来之前,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有这样多的话可讲。
……
江岸边上,柳树垂坠着袅娜的枝条,绿长的柳条随风摇摆着,一半浸润在江水之中轻柔地晃荡,另一半在某些人们的心田里晃荡。
两个人已经走上了横跨江岸的大桥,江面的风明显更大,走在桥上时孟怀的头发被狂乱地吹起来。
好在她手上圈了一个黑色皮筋,她停下来,用手捋顺自己的长发后,随意地扎起了个高马尾,光洁润泽的额头,鬓角有细软的碎发,颜色要浅一些。
章庭望站在身旁等她,炙热的目光却停绕在她身上,留意着身边人的一举一动。
这副画面在迎面走来的人们眼里,恰是一对佳偶璧人。
到了桥对岸后两人又绕回去,时间不早了,章庭望和孟怀坐同一辆出租车回去。
按理说是章庭望先到家的,但上车后却只报了她家的地址。
然后对她说:“先送你回去。”
下车之前,孟怀和他挥了挥手。
出租车按原方向返回,孟怀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蒋怜站在拐角处,她原地不动,只环绕双臂,似笑非笑地,眼睛盯着孟怀,发出狡黠的目光。
孟怀看她这样子,刚才肯定是看见了。
“你怎么来了。”
“这不舅妈回来了,我来看看舅妈呀。”然后捏着嗓子说:“谁知道凑巧看到了什么我不该看的。”
孟怀连忙反驳回去:“哪有什么不该看的,别瞎说。”
蒋怜不逗她了,抓着孟怀一板一眼地说:“好家伙,不是事谈恋爱第一个告诉我么,哼,感情淡了呗,不爱了呗。”
然后孟怀眼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