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萱？你今天怎么还没走？”
“不，没什么……”
楚萱慌张的将书包拉链拉起，简单敷衍过校门口遇到的同学后，立刻抱着书包跌跌撞撞地离开。
“奇怪……”这么想着的女生来到了教学楼楼下，听到楼上窗户处传来一道尖叫声。
街上零零散散走着的几个人被声音吸引，不约而同看过去，开始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
那声音，就算是已经走出校门的楚萱也清晰听到了，但她仅仅只是低着脑袋疾步走开，并没有要扭头确认的意思。
平常放学后都会赶去弟弟楚清的学校，接他一起回家，但今天这个时间显然已经晚了，于是径直走到了回家路上的一条绕河的水泥路上。
坐在河边的陡坡。
她抱着结实的书包，将脑袋埋在里面，肩膀微微颤抖。
时不时发出小声的啜泣。
——声音亦或是动作，全被埋在了泥土的清香和潺潺的水流声里。
楚萱来到小卖部时眼睛还有点红，她用刚买的矿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和平常一样。
用完后瓶子里还有一半，她干脆直接喝下，好能扔掉空瓶减轻负重。
往嘴里灌水的时候，斜眼瞟了到冰箱里的可乐。
楚萱皱了皱眉，想到今天没能去接楚清，他大概会生气。
“他本就讨厌我……”只要不让父母知道，偷偷带回去给他，他一定会原谅我。
想到这里，楚萱也一并将其放进书包。
走到小区的石子路时，天空已经逐渐染上色彩，很少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楚萱感觉夏日的闷热让人有点恍惚，透不过气。
她停下了脚步，轻轻锤着胸口，想要用这种方式让自己好过点。
直到注意到面前的树上，某一个角落缠绕的白色蛛丝。明明极其不显眼，甚至就算伸手指出也难以辨别。
可是她却一眼就看到了。
那种仿佛扼住了喉咙的窒息感，在注意力的集中下缓和下来，只是心脏仍旧在不停快速跳动，仿佛时间静止般。
耳边，远处路人的声音和蝉鸣，全部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楚萱回过神来时就注意到楚清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立刻看向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萱一直以来都知道楚清讨厌自己，只要稍微靠近，他就会像是受惊了一样，这让她无法理解……
无法理解，自己是否无意中做过什么让他害怕的事……
她的眼睛如同黑曜石般，漆黑得让人捉摸不透。
楚萱猜测，可能是因为小孩子的神经要比大人更为敏锐，大概他曾经清楚感知到过自己的厌恶。
楚萱有一个秘密。
是一个大概连当事人都不记得……只有她一直记在心里折磨自己的秘密……这个世界上只有她知道的秘密。
“在更小的时候，我曾一个人独自在家见过喝醉酒的父亲。”
“他浑身都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醉醺醺的跪坐在我面前，抓住了我的肩膀。”
“萱啊，你怎么就不是男孩呢？”
他如此对我说着。
大概父亲并不记得这件事。
虽然从未感觉到过自己有受到差别对待，但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永远扎在了心里，以至于她仇视过楚清很长一段时间。
……
回到家后，楚萱黑着灯坐在床上，心里依旧乱得无法思考。
只要稍微睁开眼睛，那张血淋淋的脸就会立刻出现在眼前。
“我杀了我最好的朋友。”
印象里的教室和走廊变得通红，自己站在窗户旁往外看，与血泊里的那双眼睛对视，它转动着偏移开来，似乎还在动……
顿时脑海里，恐怖的悲鸣声将其挤满，几乎要将她整个撕碎。
她手里拿着匕首站在那里，面对楼下的尸体，安静的露出笑容，眼神空洞无光。
空荡荡的学校只剩下她这个杀人犯和无辜的被害者。
“楚萱？”身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楚萱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看不清脸的长发女生正朝自己伸出手，白皙而又纤长。
“那么要一起走吗？”
“没有人爱我，我也没有爱的人，所以反正去哪都无所谓。”
“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一起逃出这里，一起抛弃这里！”
“即便死在陌生的地方，也好过在这里腐朽……”
长发女生这样告诉她。
“……”楚萱没有立刻回答。
她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晃了一下，抬头是站在面前露出惊愕表情的父母。她恍惚的环顾四周，发现长发女生已经消失不见，床上全是血，自己身上也是……
“楚萱，你在做什么！”
听到担忧的询问声音，楚萱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回答得如此平静，“我好像做了个梦……不过，到底是什么梦呢？”
父母被楚萱给吓到了，第二天没有让她去学校，并在他去学校后，躲着楚清请假带她去见医生。
“姐姐呢？”楚清疑惑的问了一句，没有人回答他。
父亲没有跟他解释太多，“小心迟到，你姐今天有点事要出门，晚上自己回家。”
楚萱被带到了一个舒适的房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坐在这里。但在问询之下，她坦诚说出了自己杀人的事。
“我带了匕首，那是从父亲的抽屉里找到的，可以折叠，我想着会方便携带，就带去了学校。”
“然后我约了一直讨厌我，排挤我的女生在实验教室见面。”
“我想让她也吃点苦头。”
“我没有想到她也来了，她是少数几个会和我说话的人，我觉得这个人大概并没有其他人那样讨厌我。”
“我想收手，但似乎……不知道怎么回事，最后变成了她摔下楼。”
“我很害怕，就逃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