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是钟离少主,想必皇室乃至世家中人都了解得很,我可否向你打听一人。”
她因心绪不宁,左手早已握拳垂于身侧,而握剑的右手用力到关节泛白,不愿让人瞧见,下意识背过手去。
这一动作没能逃过钟离绝的眼睛,他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便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姑娘想问谁?”
“出生皇族的小姐,唤作薛昭。国姓薛,昭取自日月昭昭。钟离公子认识此人吗?”
钟离绝蹙眉,薛昭?皇室之中那么多庶公主,他哪里记得名字,他看向牧安。
牧安立刻心领神会,早在薛昭名字出现时,他就在脑海中将有点名望的人家,上至六十岁的老太太到刚出生取过名的襁褓婴儿全都想了个遍,可确确实实南都没这号人。
“禀少主,皇室没有叫薛昭的公主,黎朝世家、朝中各位大人家中更是查无此人。”
其实在牧安回答前,棠昭看见钟离绝那蹙起的眉头时,便知晓,他们不识得自己。要么,他们是真,自己是处于虚妄世界;要么他们是假,什么都没打听清楚便出来行事。
从她昏厥到现在,处处都透着非比寻常的气息。
不由地心中生寒。
一家之言,难免偏颇,是真是假。
她还需亲去南都将事情弄个清楚明白。
若真如他所言,第一世家的少主,身份倒是尊贵,自己没什么来历,要进皇宫还得借助于他,可他现在似乎已经认定自己是皇兄的人,还会愿意带自己吗?
“钟离绝,你此行是去南都城吗?我能否同行?”
同行?
钟离绝没有立刻回答,顿了一瞬,终究还是心软,脚尖轻点,翻身上马,对她说:
“此去南都,孤有要事,无论姑娘是否是薛稷定所派,萍水相逢即是有缘,车马便赠予姑娘,雪天难行,望姑娘珍重。”
策马扬鞭前,他再次看向棠昭,他总觉得这姑娘有莫名熟悉的感觉。
这姑娘没有那么简单,不仅说出的话都极为奇怪,连出现方式都是如此诡异。
静默一瞬后,他想了想,开口道:“他日姑娘在薛稷定身边待得不如意,可寻南都满香阁掌柜。”
牧安心想,我的天呐,少主待这姑娘当真有些不同,可他陪少主一同长大,从不知晓有这样一号人物呀,回头还得细细调查一番,这事儿属实怪异。
正想着呢,被离得最近的晓离军拉上马,扬长而去。
众人瞬间消失在茫茫雪色中,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棠昭回神,身边只有那精致的马车在昭示方才那些不是她的错觉,是真实发生的。
孰真孰假,南都一行,便见分晓。
棠昭卸下套绳子,将马车丢在一旁,策马向钟离绝方向追去,风雪仰面而来,凌冽地寒风在耳旁呼啸而过,她从未遇见过这样的怪事,这怕不是在梦中吧,可哪有梦境如此真切的呢?
或许她?她死了?
这儿难不成是虚妄世界?
这念头一出,棠昭赶忙摇了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对自己有些好笑,难不成全然信了那钟离绝的话?
世间哪有那么多荒诞事,她勉强说服自己,安定好心境后,默念道:“我是帝姬,我是帝姬,我是帝姬,南都人尽皆知。”
也不知过了多久,棠昭冻得全身冰冷,手脚都快失去知觉时,终于抵达南都城门。
守门兵卒看见棠昭腰间玉珏时,震惊过后,跪下行礼。
棠昭悬着的心猛地一松,她就说嘛,一回南都便知龙与凤,天下谁人不知她棠昭帝姬的名号!
城外遇到的那伙人,分明就是武器精良的山间盗匪,不仅冒充皇室,还夸海口是第一世家少主,简直胡说八道,第一少主分明是她阿舅。
她定要让父皇下旨,将他们绳之以法。
她心情雀跃,语气透露出轻快,让跪地的守卫免礼。
“起身吧。”
正准备欲骑马前行,却忽然被拦下。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