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空旷的道路上忽然闯出一个男人,他紧搂着怀里满身是血的女人,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似在安慰奄奄一息的女人,又似在安慰濒临崩溃的自己。
男人的低喃在无人的街区回响着,空灵而又寂寞。
雅臣望着看不到头的道路,前方一片漆黑,如张开的血盆大口,等着他自投罗网。
怀里的女人越来越冷,就像一块灼人的冰,他的双手已经麻木,又烫又冷的感觉折磨着他的骨肉。
雅臣无暇顾及那么多,只知道在这无边无际的道路上奔跑。
场景一晃,眨眼之间他到了最熟悉不过的医院。
“急救室的人呢!”
雅臣用力大喊着,嗓子都有些隐隐作痛,可入目的只有一片白茫茫,一个人影都没有,和来时的路上一样安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血滴落在地的声音。
“来人啊!快来人啊!”
雅臣大步走在走廊中,可走廊也变得望不到头,两边的病房门都紧锁着,无声地拒绝着这个极度绝望的男人。
“人呢!都去哪了?!”
一向温声细语的雅臣宛如变了个人,一遍又一遍地大吼着,可回应他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雅臣低头看了眼玖尾,发现她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你醒了……”雅臣还没得及对她笑,女人的眼角忽然渗出几滴血,从苍白的脸上缓缓淌过,滴在他胸前的兔子一号头上。
“……玖尾!”雅臣忽得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女人的鼻子、嘴巴、耳朵都跟着淌血,美艳动人的脸蛋被血模糊得不成样子,无能为力的感觉像是一把匕首,狠狠插在他的心上。
雅臣跪倒在地,扶住玖尾的头用自己的衣袖擦着她的脸,可不管他怎么擦女人脸上的血都一直擦不干净。
直到衣袖都开始滴血,他都没能再看清她的脸。
“不……不要……”雅臣双目失神地抬起头,双臂围住女人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周围洁白的墙与倒在血海的他们格格不入,犹如两个被分割开的世界。
两边的房门忽然全部打开,如潮的鲜血从房里涌出来,血海的浪潮拍打在圣洁的墙壁上,拍打在洁白的天花板上。
雅臣麻木地看着血海朝他们涌来,被淹没前一刻还在紧紧抱着怀里的玖尾。
“不——!”
床上的身影猛地坐起,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徒增一抹凄凉。
雅臣大口喘着气,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他迷茫地环顾着四周,是医院的病房,他在这呆了几年早已熟悉,可为何还是会被这抹白刺痛双眼。
听到喊叫的护士连忙冲进房里,看到男人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赶紧出声制止:“朝日奈医生,请等一下!”
雅臣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抱着一堆输液瓶的护士:“我这是……怎么了……”
“你送一位小姐来到了医院。”护士走近病床检查吊着的输液瓶,顺便调整一下输液的速度,“然后在她病床前晕倒了。”
雅臣失神地看着手背上的输液管,还没能从梦中的情绪中走出来,一想到那张被血模糊的脸,心脏又开始抽痛,脑袋也跟着发晕:“让我去看一下她……”
护士担忧地看着虚弱不已的雅臣,犹豫了片刻还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她就在你对面的病房,伊室医生正在帮她做全身检查。”
“谢谢……”雅臣站起身踉跄了一下,稳住晕乎乎的脑袋继续往外走。
“朝日奈医生!你还在输液,把吊杆带上!”
雅臣忐忑地走向对面的病房,拉开门正好看到伊室医生在给玖尾扣病号服上的扣子,慌忙之中赶紧关上门。
虽然开关门只在一瞬间,雅臣还是捕捉到女人肩膀上的红痕,狰狞恐怖触目惊心。
但让他庆幸的是现实没有梦境残酷,每每想到梦中的场景他都会忍不住出一身冷汗。
没过许久病房门被缓缓打开,伊室医生提着一箱药水,看到雅臣不由得有些惊讶:“朝日奈医生,你醒了?”
“嗯,她怎么样?”雅臣焦急地问着,语速飞快。
“已无大恙。”伊室医生将门轻轻拉上,避免吵到熟睡的病人,轻声说道,“我帮她检查过了,都是皮外伤,其他数据都正常,药也帮她上好了,不出意外的话她修养一段日子就可恢复好。说实话当我看到你抱她进来时被吓了一跳……出血量与伤势不符,会不会是其他人的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需要报警吗?”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对伊室医生的三连疑问,雅臣大脑一片空白,目光一直游离在病房门上,“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伊室医生明白他此时的身体状况,便也不再追问,点点头便往旁边让一步:“她还没醒。”
“谢谢……”
雅臣触上门把手,金属的凉意通过手心直达心脏,做好心理准备后他才轻轻按下把手。
窗帘全拉开了,月光透过窗户洒向病床上的女人,她恬静的模样与月光融合在一起,仿佛这层温柔的光辉不是来自月亮,而是她自身散发的柔光。
雅臣在门口静静看了一会儿,紧张的心情慢慢变得平缓,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病床,唯恐把这位“睡美人”吵醒。
被医生护士照料后忬的脸色重新变得红润起来,长发经过清洗也恢复了以往的蓬松,一切都变得和以前一样……除了脸上那道显眼的划痕。
雅臣缓缓伸出手触上那道伤痕,不敢用力,稍微碰一下就瑟缩着收回手指。
女人没有反应,依然闭着眼,鼻尖呼出的气体喷洒在男人手背上,没有片刻言语却在极大程度上安慰了他的心。
“她说你没有太大问题,真是太好了……”雅臣的眉眼镀上了几抹月光,温柔之极,亚棕的眼眸如上好的蜜糖,灌入了最浓的情谊。
他大着胆子抚上她的眉头,滑过她的眼帘,修长的手指如几支画笔,临摹出世界上最美的画。
漆黑的卧室内,床头柜上闪着隐约的光芒,仔细看去还能发现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