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静容假装没听到,又逼着他唤了几声,直到把方明元惹得耳朵通红才肯作罢。
陈静容捂嘴悄悄笑了一会,安慰他:“好啦,你别不好意思了。我本来就把你当作弟弟看待,你就算叫我一声姐也不吃亏嘛。你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见面不?要不是我帮你赶走那些坏孩子,你就被他们给欺负了。”
这话将方明元的思绪拉回了三年前。
那时候陈静容自己都还是个小豆丁,还好她爱吃爱动,在同龄孩子中算是强壮的。加上为人又热诚,看见人家有什么困难都要去帮一帮,这才让他有机会认识了她。
正逢那年寒冬,方明元才四岁,因为没有背熟《论语》,被他娘关到店门外罚站思过。这么小的孩子,穿得又单薄,怎么经得住这冰天雪地的吞噬呢。站了半个时辰后,浑身都冻得没法动弹,实在冷得受不了了,才找了个避风的街角蜷缩着,痴痴盼望着母亲出来寻他回家。
没等到他娘,却在昏沉中遭到一阵拳打脚踢,其中不乏还有石块和木棍的击打。吃力地睁开眼看,是一群小叫花子。他们向来将这块比较温暖的街角当成自己的地盘,但凡遇到入侵者便团结一心将人打个半死不活。
这不,他们将方明元误认为是抢地盘的同行,连招呼也不打就直接开揍。
其中小的得有五、六岁,大的都有八九岁了,全都是比方明元孔武有力的大孩子,他哪里抵抗得过。虽然不停解释着他只是想要在这里避一会儿风,却没有人听他解释。方明元在寒冷和疼痛中渐渐失去了意识,嘴里无声地说:“娘,我再也不敢了,你带我回家吧。”
就在他快坚持不住时,一声稚嫩的呵斥把他救了回来:“你们在干什么!”
这人正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玩儿的陈静容。然而小叫花子们怎么会将一个小女孩儿放在眼里,纷纷拥簇上前推搡警告她:“关你屁事,快滚,不然连你一起打。”
陈静容倒也不惧,灵活地躲避了,上前把方明元扶在臂弯里,轻摇他的肩:“你没事吧,醒醒,醒醒。”
肩上的伤被她碰到了,方明元痛呼着:“嘶。”
陈静容没想到他竟然浑身都是伤,为他抱不平:“你们太过分了,他看上去这么瘦弱,你们怎么下得了手的?”
“喂,看你穿得挺齐整,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我们不动你。劝你识相点快走,不然我们就不客气了。”
小叫花子惹不起这个看上去是好人家的孩子,倘若欺负她被告上衙门,或者惹到达官贵人,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但是对于方明元这个连衣裳都有多处补丁的小豆芽菜,却没放在眼里,乃至于能够下死手欺负他。
陈静容听着这歪理邪说火冒三丈,不管家庭条件怎么样,都不是他们欺负人的理由。但转念一想,显然他们害怕惹上事,不如就用这个方法吓他们一吓。
眼珠一转,陈静容冷笑道:“哼,你们完蛋了,我爹来找我了。他是专司抓你们这些流民的官兵,我这叫让他把你们都给抓起来。”
话毕,对着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子大声呐喊:“阿玛,快来救我,这些小叫花子要打我!”
叫花子们随即放眼望去,正好瞧见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子扭头看过来。
信以为真,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拔腿就跑。
不过跑了一段后,有那机灵的,一边跑一边看,发现那男子就是听到声音后扭头看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向前走了。
被那小妮子给骗了!
他们这才反应过来是上了陈静容的圈套,连忙跑回去找人算账,然而再到墙根时,早已不见人影。
陈静容正是利用他们的畏权心理和来不及深思的慌张,为自己和这个可怜的孩子争取了一点逃脱的时间。她背上方明元撒腿就跑,趁他们没反应过来跑到了别的巷落躲藏起来。
等到过了很久很久,他们不会再有可能追过来时,陈静容才将冻昏过去的方明元背上背,走两步歇三步,吃力地把这个素未平生的弟弟背回自己家去。
趴在陈静容薄而窄的背上时,方明元曾数次被飘落的雪花和疼痛惊醒。他知道,是这个小女孩救了他,不仅仅是让他从小叫花子手里死里逃生,更是从此将他从那个没有温情的家里给脱离出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发誓将陈静容看成此生最亲的人。往后,他要用自己的肩保护她,而不是让她再像这般精疲力竭地背着他在雪地中艰难前行。
这也是为什么,他醒来后虽然和陈静容玩得十分要好,却从来没有叫过她一次姐姐。他早已将自己看成保护陈静容的那个形象,所以他才会在穆隆额要揍陈静容时,义无反顾地挡在前面,即使被打得满身挂彩,心里却是开心的。
他能保护静容,无论何时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