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他平日随手打点都远不止这点钱,果断掏出怀里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他。
胖子两眼放光,可赚大发了,连忙松开韩念娣去夺银票。
韩念娣爬着躲到张岩身后,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张岩挪一步将她挡在身后,突然长臂一弯,收回手中银票,点醒忘了形的胖子:“她的卖身契。”
胖子没抢到,这才反应过来,双手把卖身契递给张岩,讨好地笑:“这呢,您收好。那银票...”
张岩手指捏住薄薄的银票,塞到胖子衣领之中。
他拉起坐在地上的韩念娣,最后给韩老汉一次机会:“既然这么狠心卖了她,那你从此就不再是她爹,她也不再是你女儿,希望你不要后悔。”
韩老汉看着乐呵呵离去的胖子只恨自己卖少了,摔七摔八地收拾东西要离场,气呼呼道:“悔?老汉我只后悔你不早点来,你说说你,怎么不早点来啊,白白让那个胖子赚了八十两,这钱给我多好。”
张岩无言以对,看了眼韩念娣,示意她还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
韩念娣泪已止住,盯着韩老汉眼睛都不眨,声音颤抖:“我才回家八天,你...就又把我卖了?”
韩老头将草席卷起来背在背上,听了什么笑话似地:“不卖能咋?你个女娃放在家里有啥用,就知道浪费我的粮食!”
韩念娣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大声哭喊:“我可以不吃饭,我可以干活,我说了只要不要再卖掉我,我愿意给弟弟当牛做马!你为什么,为什么非要卖掉我?我...我也是你的骨血啊!我在你眼里还不如家里那头老黄牛?连它你都好吃好喝舍不得卖,我却被你卖掉这么多次,难道我不是个人吗?!”
韩念娣一向听话懂事,从没有和父母大声说话过。韩老汉跟见了鬼一样,吹胡子瞪眼:“好你个歪女子,敢跟你爹叫板了,看我不打得你皮开肉绽!”
韩老汉举起巴掌要扇她,被张岩掣肘住,冷声道:“别忘了,你已经不是她爹!”
韩老汉张着嘴说不出话,任由张岩拉着放声大哭的韩念娣,头也不回地离开。
周围的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可以看,也都纷纷散了。
张岩从未见过卖女儿还这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父亲,领韩念娣回马车的时候仍带着气,一把掀开车帘道:“穆隆额,你到外面来坐,让她进去和小妞妞一起。”
穆隆额应声答应,钻出去和张岩一起坐在外面。
陈静容扶着韩念娣坐定,掏出帕子来为她擦泪:“念娣姐,你别伤心了,那样的爹根本不值得为他哭。”
韩念娣打着哭嗝,扯出笑:“容儿,让你看笑话了。”
陈静容正帮她整理散落的碎发,闻言叹气:“咱们之间用得着说这个吗?”
她突然想到什么,露个脑袋到外面和张岩说了两句,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卖身契,郑重其事地交到韩念娣手里。
“念娣姐,你把它撕了。”
韩念娣看看身契,又望一望外面,犹豫道:“可是,先生花了一百两买我...”
“我舅舅也是同意的,你放心撕吧。”
“但...”
陈静容直接抢过来,帮她撕成一块一块,安慰她:“舅舅不缺这一百两,他也是想帮你才拿身契回来,这样从此你就是自由身了。”
一把将碎成雪花的纸块向上抛,霎时如天女散花一般,零零散散落了满头。
两个人指着对方满头纸屑的样子大笑,直到笑得肚子痛,才慢慢收住。
马车继续摇摇晃晃地向西行驶。
坐在马车里的韩念娣侧头看向睡在自己肩头的陈静容,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